第2章 以后一块儿生活

然而出乎周令怀意料的是，沈思年并未因他口中所言而退缩，而是认真地道：“六哥，一会儿把金戒指当了，咱们就先在这儿安定下来，我字写的好，帮人写家书，也能挣几个钱，我供六哥读书，等以后肃州安定了，咱们可回家。”

周令怀经过一路的逃难，早已是看尽人间冷暖，他听着沈思年的话，虽心生感动，然而却觉得是天真可爱，不知人间疾苦。他想再看看那些碎片，看能不能再拼成原状。

沈思年见状，连忙将纸片装进自己的包裹里面，诚恳地看着周令怀：“六哥，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专心读书，等肃州安定后，咱们就回去，将地契，房契质出去。然后，好好过日子。”

周令怀见沈思年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有些好笑，却十分感动，但想到现实，他无奈的回答：“乖，听话。”

沈思年见还是行不通，拉着周令怀的衣袖来到院里，拿起一根树枝，然后在土地上写下“沈思年”“周令怀”六个字。

他写完，转身看向周令怀：“六哥，你看我的字如何，可能把人家写信，抄书？”

周令怀低头看去不由一愣，馆阁体，十分工整。

沈思年又说：“六哥，我家中还有些藏书，我都能背下来，等到时候写在纸上还能卖了换钱。”

“而且，我们家同谢家也不是特别得要好，两三年不通一封信，六哥你看我的手也知道，我这辈子是无法科举了，你觉得人家能将自家的小女儿嫁给我吗？更何况所谓的定亲也不过是口头之言当不得真。”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鞋，语气中带着些许讽刺：“这戒指，也只不过是当时报答我家救命之恩的信物，提出与我家定亲，也只不过是当时人家落了难，想要借我家的势罢了。若我阿娘还在，去那里，倒是还能有个，暂时的庇护，可我如今孤身上门，不见得，能进得了人家的门槛。”

周令怀听着沈思年的话，越发的沉默，他如今也是举目无亲，也没一枝半友，他原以为京城谢家是个好去处，不想去了京城也未必有所出路。

周令怀不由得想起家中养的那些文人武客，何尝不是根据能力来划分？放着沈思年一个人去京城，他还真的不放心，再加上世人总是会对六根手指有偏见，不被人欺负，才是怪事。

周令怀心中大定，不再想着要送沈思年去京城了，只是正在思索以后该怎样打算，就被李叔给打断了。

李叔背着一个背篓，口中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啊！咱们这就走吧，等里长定了契，就去王家看看，你要是有那福气，就留下了，没有，我就只能把你卖到别处。”

周令怀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想法，脸色有点忐忑，沈思年见状，连忙将周令怀挡在身后，对着李叔说：“李叔，我们不买自身了。”

李叔顿时有点生气，让人当猴耍了，他将目光投向周令怀，口中抱怨道：“前天，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求着我帮你找过伙计，要不是人家王家着急要个识字的，我还不想收，如今我都同人家王家说好了，光请人写契书就花了30文，现在倒好，这不是耍我的吗？”

沈思年见状，连忙从袖子里面，掏出沈母给做的荷包，陪笑的递了过去：“李叔，是我不懂事，我哥哥也是脑子一热，没想明白，您别急，这是我家给绣的荷包，给您赔个不是，等过几天安定下来，再上门给您告罪。”

李叔，低头大量了一番，是个高级货，估计能值个六十文。虽然有些生气，但是泸县民风淳朴，他也不好说什么。

沈思年夸了李叔一番，一顶又一顶高帽往李叔的头上戴，知道哄得人和颜悦色后才罢休。

等他拉着周令怀告辞出门的时候，两边已是关系如初，沈思年笑着道：“李叔不用送了，说不得我们还得麻烦您了。“

泸县繁华的街市里李叔家不远，两人出了大门，沈思年就拉着周令怀往当铺赶去。

周令怀打不定主意，沈思年却心中有数，为防世人以貌取人，进了当铺直接走到当台将戒指往上面一放，推过去，道：“小哥，死当，值多少钱？”

当铺的伙计仔细看后，就喊了验宝人过来。

验宝人见那戒指上刻着的小字，又问了来历，见沈思年对答如流，一幅大家出身的气派，便也猜道是从肃州逃难过来的，价格也没过多往下压，他笑呵呵的开价：“活当五十两，死当一百八十两。”

沈思年，心中一喜：“死当。”

伙计听完，连忙递过去发票与印泥，道：“您在这儿签字按印子就行。”

死当一百八十两，看着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了，可是对于读书却还是不够的。若是再在加上入学科考，笔墨纸砚，这些钱也只是杯水车薪。

沈思年将钱换成了银票，碎银，铜板，将钱分成两份，递给周令怀，两人装好后，就出了当铺。

沈思年见周令怀一路上不说话，也知道对方心情复杂，他笑着对着周令怀说：“六哥，咱们在县里租个屋子吧，以后一块生活儿，这样你进学也方便，咱们也能知道肃州什么时候收复，等安定后，咱们就回家。”

周令怀感觉心痒痒的，鼻子有点酸，郑重地点头：“我会好生读书。”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路上出什么意外，两人有返回寻了李叔，当天晚上就在县里面租了一个小屋，沈思年给足李叔介绍费，李叔见他识趣，便把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留了下来。

等到晚间，周令怀手里拿着钥匙，发起了呆，心里面格外的踏实，两人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他换过着这个小小的房子，虽然还不及他们家小人的房间大，但却格外的温馨，屋里面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打扫。

他摸着破旧的桌子，露出满意的笑脸，对着站在一旁的沈思年说：“我住左边，你住右边。”

左边的屋子墙面破损严重，窗户还有点透风，也没有地龙，风一吹，格外的冷，不像右边，一看就是经常有人住，经常翻修，连地龙也有，火一生就能用。沈思年知道他是特意留给自己，也不推脱。只是左边的房间还没修，他拉着周令怀走到右间。

“六哥，今晚咱们一块儿睡吧！等左边的房子修过了，你再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