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焚纸寻尸，葬地复生

姜然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耳边传来秦青的声音：“大哥哥，谢谢你！”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翻身上牛，哟呵一声：“老黄，快跑！”

老黄“哞”的一声，身躯往前一蹿，四蹄连踏，朝着小荒村外疾驰。

“小子，那剩下的三鬼？”三狗子提醒。

“没时间管那三鬼了！”姜然手提着老伍的无头尸体，驾着黄牛出了村。

话音未落，身后一黑一白两道光华冲天而起。

些许活死人被吸引，往驿站的方向赶去。

姜然不语，只一味向前。

待行到村口石碑处，看到原本跪在那里的骸骨已然不见，碑旁多了一座坟茔。

联想到秦青身上的泥泞，姜然心头了然。

那具骸骨，是当年的老村长。

跪在这里，是为了感激有人将村中独苗带出去。

“三狗子，吃了这东西，我们要快些离开这地方！”姜然扬了扬手中的尸身。

“这么急做什么，不是已经逃出来了？”

三狗子从眉心飞出，一边吸食老伍身上的鬼气一边问。

“那病种应当是好东西，当时秦二给我的时候，那白姑娘表情都变了。”姜然为其解开疑惑。

“你是说那大凶可能会来抢？”三狗子猛地一吸，将老伍的鬼气完全吸出，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她自己或许用不到，但是难免会为别人考虑，比如那秦青。”姜然推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三狗子细细品味这句话，觉得其中蕴含道理，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没看出来你小子懂得还挺多。”

“而且猎户将这东西交给我，未必没有追踪位置与祸水东引的嫌疑。”姜然又加了一句。

“你是说那眼珠子怪也有问题？不能吧？”三狗子感觉脑子转不过来了。

“须知鬼话连篇，一头鬼的话你也敢信？你仔细想想，我们刚到之时，驿站里是怎样的场景，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吗？还有当时猎户的话，以及他前后态度的转变。”姜然点道。

“好像是，那里破破烂烂，眼珠子怪生火还是就地取材！”

三狗子想到被劈砍的桌椅恍然：“那眼珠子怪也说自己是借宿，并非本地的主人，刚开始他对大凶多有忌惮，后面好像突然就坚挺起来了。”

“你说他为何突然有恃无恐了？”姜然询问。

“有所依仗？”三狗子疑惑:“依仗在哪呢？”

“这个世界，实力是最大的依仗，他的背后便是那只疫鬼！”姜然回答。

“你的意思是？”三狗子瞪大眼睛。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猎户本人，还是两说。”

姜然说出自己的猜想，猎户言语之间的气度与神态，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苟且偷生的无业游民。

三狗子也是越想越不对劲，最后猜测：“这具身体已经被那疫鬼占据了！”

“一个连村里人死活都不管不顾的人，或许说一只疫鬼，会这般好心送我机缘？”姜然笑了笑。

“自然不会，必然是别有所图。”三狗子摇了摇头。

姜然赞赏的看了三狗子一眼，这家伙的脑子确实灵光许多。

“还有那秦青说自己经常下山玩耍，南山是什么地方？九牢余脉，三县交接之地，山上就是一个妖窟，那两位从妖窟来，仅仅是为了祭拜亡故的父母？”姜然继续推测。

“猎户回归，蛇妖祭拜，这个时间节点！太巧了！”三狗子也发现了不对。

“这个小荒村有大秘密，事关小荒村后人，这两方是来争夺这个秘密的。”

姜然开口，把所有的巧合结合，最后推演出一个结果。

“人心真是太复杂了！”三狗子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它回过头，就看到驿站已然四分五裂，惊呼道:“大凶跟眼珠子怪打起来了！”

只见一道白光裹着黑气远离驿站，飞向村子废墟，刺骨冰寒与邪异的黑气不断碰撞。

沿途摧屋崩舍，土石飞扬。

游荡的活死人本就行将就木，经此冲击一个个筋断骨折，被尘土掩埋。

尘土雾霾之中——

一条长达二十多丈的白蛇若隐若现，鳞片闪烁寒光，狰狞而又极具美感。

它张嘴吐出冰寒之气，似乎能冻结空间。

在白蛇的对面，是浑身缠绕黑雾的猎户。

黑雾宛如大氅交织，披在那道魁伟的身躯之上。

他驾驭黑雾立于废墟半空，浑身眼珠子散发出灰色邪光，与冰寒之气抗衡。

“小娘皮，我已经送出病种，还要这般与我纠缠？”猎户见自己一时奈何不了白蛇，忍不住开口呵斥。

“病种我自然会拿，眼下却是还有更加紧要的事情。”白蛇声音冷冽，蛇眸看向村子深处。

“你一个外人，也妄图染指我秦家祖宝？”猎户嗤笑一声。

“外人？我看你才是外人。”

白蛇声音如万古不化的坚冰，看向远处驿站在为自己呐喊助威的秦青，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秦家祖宝自归秦家人所有，我此次前来不过是为青儿取回，与你这个不人不鬼的异类有何相干？”

猎户闻言数百只眸子转动，最后锁定在秦青身上，身形瞬息而动：“杀了这个小丫头，祖宝便只有我才能自取！”

“而敢！”白蛇张开大嘴怒喝，磨盘粗的蛇尾呼啸而起，朝着猎户鞭挞而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大战再度开启。

黄牛之上。

三狗子缩了缩脖子，收回目光幽幽叹道：“小子！还真被你猜中了，眼珠子怪没安好心，那大凶也没想放过你！这两个家伙都好强！”

“我自然知道，但也不算什么坏事，起码那枚病种对我往后登阶大有裨益！而且——”

姜然感受肩上冰寒气息尽除，那股疲惫感也烟消云烟，笑道：“燃眉之急被解决了。”

“确实，不然成天提心吊胆那大脑袋，还有你的小情人。”

三狗子终于把老伍的鬼气吸收殆尽，打了个饱嗝道：“这鬼东西屁话一堆，气息却驳杂的很，连泔水都不如。”

“怎么样，差多少？”姜然询问。

“你看吧，够了！”

三狗子言罢，黄铜盘面亮起三道淡金光环。

最底下的那道光环已经充盈了仙元。

“那真是不虚此行了！”

姜然心头一喜，这才是他夜宿驿站本来目的，夹了夹牛肚喊道：“回村去咯！”

老牛识途，载着姜然朝着老鼋村的方向飞驰。

到了半晌午，熟悉的村落若隐若现。

村头田埂只剩一只熄灭的火盆，不见素白孝服的妇人。

“咦，昨日那烧纸的的妇人呢？”三狗子疑惑。

“你说罗大娘啊？”

姜然示意老黄停在田间地头，下了牛解开背篓道：“她只有每月十五才会在这里烧纸，今天已经十六了。”

“咦？她也姓罗，难不成跟大仙我还是本家？”三狗子一脸好奇。

“或许吧。”

姜然轻笑，从麻袋中取出沈丞的头颅，来到自家水田前。

水田泥泞，只种了些黑麦草，几下就被姜然挖出一个小坑。

姜然将头骨放在坑中，黑洞洞的眼眶对准村子的方向，而后用泥土掩埋，只剩下眼睛往上的位置。

“好了，大功告成！”

姜然清洗掉手上的泥泞，满意的点点头。

烧纸寻尸，葬地复生。

老鼋村九条禁忌之一。

按照这条禁忌施展，亡人便会再度归来。

又割了把黑麦草用草绳绑好，少年郎骑牛朝着自家赶去。

牛铃叮当响，他兴致颇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九牢吞日头，桃江水逆流，鼋仙降福祉，老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