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世与入监

入监的日子到了。

天刚微亮，林府内众人就早早起了床。

林瑾在雨莺和晴雯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国子监监服，身着蓝色襕衫，腰间系着条绦色腰带。

虽年岁尚小，但看起来颇有几分书生的味道。

一家四口在正厅用完早饭，林瑾正欲出门随管家一起赶往国子监，却听父亲叫住了他。

“瑾儿，先别急着出发，为父有件事要同你说，玉儿也跟着一起过来吧。”林如海深深看了眼一双儿女，眼中似有不忍。

书房内，林瑾四人静静站立着，气氛略显沉闷。

林如海轻咳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然后看向林瑾，目光中透着慈爱与歉疚，缓缓开口。

“瑾儿，你如今也渐通人事，有些事情，我与你母亲商量过后，觉得是时候该让你知晓了。”

贾敏在林瑾身旁站着，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你并非我们亲生……”

林如海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林瑾耳边炸响，炸得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身旁贾敏握住了他的双手，轻轻拍了拍手背，示意他听父亲继续说下去。

“瑾儿，并非我们有意瞒你，只是你的身世实在干系重大，被别人知晓了恐怕会有大麻烦，所以一直以来才未告知你真相。

本来我与你母亲是打算一直瞒着，只把你当作亲生孩儿的。

但你实在太过聪慧，虽依旧年幼，与同龄人相比却成熟了很多，所以我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听完林如海的话，林瑾一时间有些发蒙。

虽是穿越而来，但这六年来他从未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也确确实实从父亲、母亲身上感受到了真情实意，这是做不得假的。

“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语气有些古怪地问道。

听到这话，林如海脸上愧疚更甚。

“瑾儿，你亲生父母之事干系重大，我连你娘亲都没有告诉，现在知晓他们的身份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一向懂事理，等你及冠了我就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你。”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

“虽然你并非我们所出，但以后我们仍是父子，你娘亲和你依旧是母子，我们还是一家人。”

见父亲实在不愿透露，林瑾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其实是否是林如海与贾敏亲生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就算是亲生的，他的灵魂也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位。

维系他与父亲母亲亲情的，本就是这些年来双方的真心付出。

但是知晓亲生父母的身份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这个皇权至上、阶级分明的时代，万一父母有什么大仇家，那父母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个大隐患，必须防患于未然。

想至此处，又思考了下林如海一直不肯明说的态度，林瑾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不会吧？我可不想当什么戾太子的儿子啊，老天爷你可别搞我！”

就这样，怀着沉重的心情，林瑾出了林府，随管家一同朝着位于中城的国子监赶去。

……

大周神京城按照地理位置一共被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城。

其中中城是指皇城及皇城周边地域，国子监便在这一范围之内。

而林府和宁荣二府则都在东城，即自崇文门向北至北城墙以外的区域。

东城和中城内居住着神京城中绝大多数的达官显贵。

到了国子监，先是登记身份，然后再办理各项入学手续。

等一切都办理妥当了，林瑾就正式成为了一名监生，在科举资质上相当于通过了童试的生员，俗称秀才。

林瑾目前所在的国子监学堂名为正义堂，是大周朝国子监“六堂三级制”中的初级三堂之一。

所谓六堂，即正义、崇志、广业、修道、诚心、率性六堂。

其中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为初级，主要学习基础的儒家经典和文化知识，要求学生对“四书五经”等经典有初步的理解和掌握。

监生需依次在三堂中学习，学习期限通常为一年半。

修道、诚心二堂为中级，主要学史，期限同样为一年半。

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方可升入率性堂，在此继续学习一年，并最终通过考核者才能毕业。

一般来讲，监生们在国子监毕业之后便可做官，只是起点比进士低了许多。

当然，监生们也可以不追求毕业，直接在上学期间参加科举。

不同学生的打算不同，反正林瑾是准备在国子监顺利毕业后再参加科考的。

他之前一直还只是在为童试做准备，儒学功底目前来说很是薄弱，现在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夯实一下自己的基础。

有国子监大儒的教导，再加上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他自信到时候可以榜上有名。

如此做着打算，林瑾开始了在正义堂中的学习。

……

这边林瑾正在专心读书，另一边黛玉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早晨听林如海说瑾儿不是她亲弟弟的时候，她一下子怔住了，随后便是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生怕林瑾今日前往国子监之后，便永远不再回来。

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他陪伴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于他对自己的体贴和爱护，习惯于他超凡脱俗的厨艺和精彩绝伦的故事。

她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弟弟了。

这种感情在今日之前一直是单纯的姐弟亲情，并无丝毫杂质，只是与寻常姐弟相比，他们俩之间感情更加深厚一些罢了。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黛玉忽然有点儿不知道日后该如何与瑾儿相处。

是和寻常一样，假装他们依旧是亲姐弟？还是说稍微疏远一些？亦或者是，慢慢尝试换一种相处方式，不再把他看作自己的弟弟……

此时此刻，手中捧着这几天林瑾为防她一个人在家无聊，特意为她写的新话本故事。

看着上面那虽看了无数遍却依旧觉得飘逸脱俗的字迹。

不知想到了什么的黛玉，小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两朵红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