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姑爷病危了？

原来这林如海已在扬州生病近两月。

只是扬州距神京路途遥远，信息传递缓慢，再加上林如海为防妻儿担心，并未在上一封家书中提及自己的病。

所以贾府之前并未得到，丝毫关于林如海病情的消息。

而金陵与扬州毗邻，金陵王家的人得知此事后，便在往王子腾府寄的书信中提了一嘴，所以这才有了王家给王夫人送信一事。

此刻王夫人正窃喜着。

等袭人给宝玉上完药，她才在脸上挤出了个担忧、哀伤的表情，然后轻咳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老太太，有件事不得不跟您说。刚接到南边来的信儿，说是林姑爷他……病情危重，怕是不太好。”

听闻此事，贾母正给宝玉擦汗的手猛地一抖，手中帕子也滑落到了地上，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担忧。

“怎么会这样？如海一向身体康健，怎么突然就……”

贾母语气诧异，目光紧紧地盯着王夫人，似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但是并没有。

“我也不知妹婿得的什么病，想来是积劳成疾，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王夫人微微低头，轻声说着，然后便把王家送来的信递给了贾母。

贾母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对王夫人道：

“敏儿、玉儿和瑾儿不在跟前，这事儿可怎么跟他们说呢？

玉儿那孩子，心思细腻又重情，若是知道了，可怎么受得了。”

“正是呢，老太太。所以这事儿还得瞒着些，等咱们再打听打听消息，看看妹婿的病情到底如何，再做打算。”

王夫人语气关切地应和，只是说话间目光有些闪烁，显然心里藏着别的心思。

待王夫人走后，贾母看着擦完药陷入熟睡的宝玉，又想着苦命的黛玉，不由得再次叹了声。

……

与此同时，梨香院。

林瑾三人也正读着林如海从扬州寄来的信。

信上说他身患重病，恐怕时日无多。

黛玉小手拿着信纸，身子微微颤抖，还未读几行，泪水便模糊了双眼，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贾敏则强忍着悲痛，从黛玉手中接过信，然后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内容，但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利刃，割着她的心。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爹爹他……”黛玉扑到贾敏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林瑾却觉得不对劲，拿过信来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了其中巧妙之处。

“娘亲，阿姐，父亲没事儿。”他赶忙朝两人说道，免得她们哭坏了身子。

原来林如海知晓自己身处旋涡，为防止敌人拦截他们的家书，导致机密泄露，所以特意和妻儿约定了传递重要信息时的加密方式。

方式很简单，即改变字迹。

整封信都由林如海亲笔所写，但在个别字上，他刻意仿照林瑾的笔迹做了些微改变。

当然，这些改变极小，林如海笃信除却自己外，也就他那书法天赋绝伦的儿子可以看出来。

而这些笔迹有所改动的字，就是他想要传递的信息。

所以通读下来，这封密信是这样的：

“我在装病，是为引敌，不必担心。你们在贾府要装作悲痛，莫让人察觉破绽。各自安好，等我回去。”

很简短，意思也很明确。

又逐字给娘亲和黛玉分析了下字迹的不同，她们这才放下心来，感叹虚惊一场。

“父亲此计虽险，但想必是有周全的谋划，我们且按他说的做。”林瑾轻声对她们说道，眼神中仍有一丝隐忧。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没过一会儿，就见丫鬟紫鹃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太太、姑娘、少爷，外面都在传，说老爷病重，怕是不太好了，这可怎么办？”

贾敏听闻，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了镇定。

她看了一眼黛玉和林瑾，示意她们不要露出异常，然后用一副悲痛欲绝的语气说道：

“方才我们也收到了老爷的书信，他，他确实不太好了……”

说完，掩面哭泣，黛玉、林瑾忙上前安慰。

等紫鹃走后，林瑾皱眉思索一会儿，说道：

“母亲，父亲在扬州虽是装作病危，但我们需得当他是真的病危。

身为家人，得知这一消息，定是要前往扬州的，只是这一路山高水远，三人同行目标太大，恐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

依我之见，不如我独自前去，娘亲和阿姐装作骤闻噩耗，身体病倒了，想来也合情理。”

贾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那扬州岂是你能独自去得的地方？

路途艰险暂且不说，你一个人去，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黛玉也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拉着林瑾的衣袖哭道：

“瑾儿，你怎能抛下我们独自去冒险，要去我们便一起去，生死都要在一处。”

林瑾轻轻握住母亲和黛玉的手：

“母亲，阿姐，如果只有我们知晓父亲的境况也就罢了，那么我们可以装作不知。

但如今整个贾府都传遍了，所以我们定是要有人去的，不然对方一定会对父亲的病情有所怀疑。

我自幼身手矫健，独自去的话，目标小，到了扬州不至于拖父亲后腿。

但你们若去了，父亲所行诸事定多有不便，得不偿失啊。”

两人闻言，张口想要反驳，但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虽心中万般不舍，但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只是不停落泪。

之后三人又商量了下具体细节，然后贾敏、黛玉就装作病倒了的样子，躺在床上，林瑾喊来丫鬟们照料。

没过一会儿，得知消息已经在府内泄露的贾母，神色匆匆赶了过来。

见一大一小两人已经因伤心过度而病倒了，不由得又是一阵哭泣。

但姑爷病重在外，家人怎好不去？

无奈之下，只得让贾琏带着林瑾坐船前往扬州，心想就算到了不忍言之时，好歹也有儿子在跟前尽孝。

于是，两天之后，二月十四这天，林瑾、贾琏，并丫鬟小厮一行人就出发了。

虽是初春，但已有萧瑟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