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王府。
夜晚,戌时七刻。
“贤侄真是圣眷浓厚啊,刚从宫里出来吧?”
赵宗熠没有理会赵旦的讥讽,朗声道:“邕王殿下,晚辈今晚前来,是偶获至宝,想要卖给殿下。”
邕王嗤笑,“你能有什么至宝?”
赵宗熠的腰后挂着一个大布兜,他探手会从里面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玻璃珠。
章口就莱,“此物乃是东海龙珠。”
邕王在京城产业颇多,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再加上身份尊贵,自小见惯了奇珍异宝。
“什么东海龙珠?这分明是赤玉!不过这么大一颗赤玉,也是价值连城啊。”
赵宗熠忍笑,赤玉是红宝石,这玻璃球摇身一变,身价不知道翻了几何,但他有更好的主意。
“殿下可知霞光七色?”
邕王盯着那颗红色大玻璃珠,眼露贪婪之色。
“知道,怎么了?”
赵宗熠故意将红珠递到邕王的跟前,让对方可以拿到手里把玩,“如是只有这么一颗红色的珠子,那殿下说得对,这就是赤玉。”
他取下腰后的布兜,又将手伸了进去,“倘若,还有其它六颗与其大小相同,却颜色各异的宝珠,它们又该被称之为何呢?”
邕王用衣袖擦了擦手里的红珠,不以为然的说道:“一颗已经是世间罕见,怎么可能还有六颗?”
赵宗熠又从布兜里面,拿出一颗青色的玻璃球,“殿下请看。”
邕王呆愣,看了看手里的红珠,又看看赵宗熠手上的青珠,最后盯上了那个布兜。
“你!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赵宗熠将布兜置于桌上,将里面的其余五珠展示给邕王看,“七颗宝珠是我师门出海所得之至宝,乃是一个海上帝国斩杀了一只巨鲲所获。”
邕王已是看花了眼,“漂亮,真是好珠。”
赵宗熠笑着,这不废话么,都电镀处理过了,当然漂亮啦。
“殿下,请让下人们灭灯,届时,殿下就知道它们为何是东海龙珠了。”
“灭灯!”
邕王一声令下,侍女们用熄灯铛挨个熄灭了厅内的蜡烛。
漆黑之中,七颗玻璃珠散发着七种不同的光芒,这对于看惯了现代霓虹灯的赵宗熠来说,没什么新奇的,但邕王就不一样了,他颤抖的手,抚摸每一颗玻璃珠。
“果真是东海龙珠啊。”
他欣赏了很久,抬头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赵宗熠耐心等着邕王主动发问,然后笑道:“晚辈只要……十万两黄金。”
“什么?十万黄金?你不如去抢!”
邕王失声喝道。
赵宗熠作势要取回邕王手里的玻璃球,“如果殿下不愿意,那晚辈就找兖王殿下问问,再过些时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相信兖王殿下肯定很乐意买下龙珠。”
邕王听到赵宗熠提到了兖王,立马按下了对方拿珠之手,咬牙道。
“此等至宝,岂能……咳咳。好吧,就十万两黄金,你将宝珠留下,过几天黄金自会送到你的府上。”
赵宗熠摇头道:“殿下说笑了,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强调道:“而且殿下只有两日的准备时间,一旦过时,晚辈就会去兖王殿下。”
邕王起身气急道:“你……简直强人所难!十万两黄金,本王如何能在两日之内凑到?”
赵宗熠笑道:“如果黄金不够,殿下也可以用白银,田庄、商铺、宅邸等物抵价。”
“哼,等着!”
邕王冷哼,随后转身让侍女唤来了府中的管事,低声叮嘱了几句。
王府管事面露难色,再三确定邕王的命令,然后躬身领命退下。
一会儿过后。
十几个仆从来来回回,搬来了三十口大箱子,摆满了前院,打开后,每个箱子都装满了一千两的金铤。
“这里是三万两黄金,另有四十万两白银已经在府外装车,稍后你先去查看一二,本王再让他们送去你的府上。”
邕王接过管事拿来的木匣,取出所有的契书,将里面的第一张摆到赵宗熠的面前。
“还有一处位于曲院街的宅邸,抵价十万两……”
赵宗熠看了看房契,摇手道:“曲院街的三进三出的宅邸,也就五到八万贯吧?”
邕王冷脸,又拿出一叠田契,“宅邸就算八万!这还有郊外的万亩水田,折价十万贯,这是公价,你没意见吧?”
“没有。”
赵宗熠检查完田契,点头。
邕王最后拿出几份契书,“还有几间铺面,抵价五万,正好筹齐。”
仁宗时期,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九,这些金银加上契书,差不多就是十万两黄金的价值。
赵宗熠收了契书,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龙珠是殿下的了。”
邕王低声强调:“记住!此事绝不能外泄!”
看来,他是不准备将玻璃球献入宫里。
“明白,晚辈告辞。”
赵宗熠点头。
邕王抬手送客,“嗯,孺子可教也,本王就不送你了,慢走。”
赵宗熠看着王府的那些仆从将三十箱黄金装车,然后出了王府,看着排满整条街的车队,随便抽查了几个箱子,见里面满满当当的白银,点点头,让他们绑好了木箱,立即出发。
七个街道之外,景国公府。
老管家刘兴看到一百多辆版辕(板车)缓缓汇聚在国公府的大门前,每辆板车上面都绑着四个大木箱子。
而且那些大箱子的规格好像是朝廷专门押送银子之用,每个木箱的定额是一千两。
“这……这,你们是哪儿来的?箱子里的东西是何物?”
“回老管家的话,邕王殿下买了国公爷的宝贝,特令小人们将这些金银押来景国公府。”
领头那几辆押送着黄金的车夫与仆从回答道。
刘兴闻言,双目圆瞪,扫视那些木箱,结巴道:“这……这些,都是金银?难道少爷把邕王的库房给搬空了?”
这时,赵宗熠从天而降,落到了国公府的门口,他刚刚一直在高处跟车,这样就能监督到每辆板车的动向,以防邕王耍花招。
“兴叔,你太小瞧邕王殿下的家资了,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我只是搬空了他这个月的库房,你且等到下个月再看,他的库房又得满了。”
他让刘兴喊来府上所有的杂役和小厮,将这些大箱子全部入库,自己则是飞身回到高处监督,防止有人偷奸耍滑,盗走他的金银。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一百多辆板车总算是卸完了木箱,车夫纷纷驾车回了邕王在京城的各个商铺。
赵宗熠目送车队离去,然后落到刘兴的身边,将怀里的那些契书也一并送到他的手里,然后吩咐道。
“兴叔,你明天去招募些工匠入府,先招一百人,八十名铁匠,二十名木匠。招募与否,首先考察品性,其次是技艺,记得签死契,给他们十倍市价的月钱。”
刘兴点头,“老奴明白。”
赵宗熠想了想,又道:“还有,派人支取三百两黄金,送还给顾廷烨。”
三百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足以让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仆从携金私逃了,刘兴郑重的说道:“老奴明日亲自去一趟甜水巷。”
赵宗熠低声说道:“从明天开始,景国公府无限囤积焰硝和硫磺,有多少要多少,再订一大批上好的木炭回来。”
刘兴小声回道:“老奴记下了。”
赵宗熠又想到了什么,拍拍脑门,“除了刚刚说的铁匠和木匠,还要招募几个泥水匠。”
刘兴不解的问道:“少爷,这些泥水匠修完屋子就无用了,难道也要签下死契?”
赵宗熠说道:“兴叔,我不是要这些泥水匠修屋子,而是需要他们搭建用来冶铁的高炉。”
他一脸正色的补充道:“不管是高炉的建造方法,还是我之后要让铁匠和木匠打造的东西都是不传之秘,所以必须签死契。”
“是。”
刘兴低头应下。
国公府后院,点翠院。
赵宗熠抱着一个让春霞甚是眼熟的木箱,来到了院子里。
春霞来不及细想,转身进屋唤道:“姑娘,国公爷来了!”
魏幼娘此时已经沐完了浴,只着一件里衣,慵懒地侧躺在坐榻上,研读着琴谱,听到春霞的通报,都没时间下榻穿鞋,就看到赵宗熠已经进来了。
赵宗熠还是第一次见到魏幼娘的一双玉足,不愧是樊楼花魁,身上的每一处都好似精雕细琢的玉器,白皙无暇,宛若精美的艺术品。
他收回目光,将木盒放到桌上,“这是之前找你借用的五百两黄金,还有……”
又取下自己的腰牌,放在木盒旁边,“凭此腰牌,你可以任意取用库房里的银两。”
他本人刷脸就行,腰牌对他的意义不大。
“你歇着吧,我走了。”
魏幼娘闻言,慌乱赤足下地,追了几步,“嗯,夜深露重,郎君喝杯热茶再走?”
赵宗熠看着她那被地板冻得蜷缩起来的脚趾,摇头笑了笑,走过去抱起她,将其放回到了坐榻上。
“咳咳,改日吧,我还有事要回去找师叔商议。”
魏幼娘杏眸莹莹如水,“那奴家送送郎君。”
赵宗熠用食指按住魏幼娘的额头,让她不要起来,“不必了,早些休息,明日随我去一趟开封府,办理你的过籍与从良文书。”
“是。”
魏幼娘脸颊染绯,点点头。
春霞将赵宗熠送出了院子,回来之后,惊喜的喊道:“姑娘,太好了!你是良籍了!”
“唉。”
魏幼娘却是唉声叹气,好像并不开心。
春霞让门外的二等丫鬟去打了盆热水过来,她端盘来到坐榻跟前,给魏幼娘洗脚,“姑娘怎么不高兴?”
魏幼娘满脸愁容,“高兴是高兴,但……春霞,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春霞抬头嬉笑:“姑娘?何出此言?姑娘正是锦瑟年华,怎么会老了?”
魏幼娘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喃喃道:“可我大了他七岁,过不了太久,就要芳华迟暮了。”
春霞拿巾帕给魏幼娘擦脚,奉承道:“姑娘天生丽质,就算哪天真的老了,也是个漂亮的老婆婆。”
魏幼娘听完,心里更堵了。
瑞宜苑。
赵宗熠步入自己的房间,看到木床已经换了一个,原本散落在周围的那些物品也被集中摆放到了墙角。
有石水坐镇,也没有下人敢在收拾的过程中顺走东西。
他此次异界之行,真是实际意义上的满载而归,四立方米的空间都塞满了,就连最后那支燧发枪,他都没办法带回来。
“师叔。”
“你回来了。”
石水看到赵宗熠进来,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了。
赵宗熠拦住石水,“师叔,我希望你最近这段时间,继续住在瑞宜苑,替我看顾好这些东西。”
“好。”
石水没有任何犹豫,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赵宗熠不免动容,去墙角拿了一把手枪,递给石水,“此物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暗器,赠予师叔防身。”
石水拧眉,没有去拿手枪,“暗器?以我的武功,并不需要暗器防身,你还是自己留着。”
赵宗熠也不勉强,笑道:“师叔之所以这样说,是不知道此物的威力,也罢,等我过几天亲自演示之后,师叔再做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