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节叹口气,简单讲述了东海神将府的现状。
五年前,东海神将擅离职守,差点儿让罗教妖人破坏了烛龙大阵。烛龙大阵是宁氏王朝的底蕴,大阵全力运转,可抵挡尊者级别的修士。
这件事说大很大,关乎到皇室的安危,说小也小,差点儿破坏就是完好无损的意思。东海神将已是法相境的强者,若他还活着,一切都是小事。
可他偏偏与罗教一位高手同归于尽了!
他活着时,还偏偏树立了不少仇敌!
东海神将府于是被清算,起初力度不大,江晚姜的二叔江昌图已半只脚迈入法相境,他撑住了神将府。
直到三年前,一次抓捕罗教妖人的行动中,江昌图失踪不见,生死未知,东海神将府于是彻底没落。
江家主脉在西境,东海神将府是近些年兴起并压过主脉的支脉,支脉族人贱卖了神将府的产业,与神将府划清界限,回到了主脉中。
江家又将神将府这一脉革出了祖籍,风波才算平息。
“偌大的神将府里,如今只有两人,一人是江晚姜,还有一人是江晚姜的母亲。”徐守节望向窗外,雨已停了,昏黄的光照在潮湿的瓦片上,闪出道道金芒。
“江家人丢下了他们母女?”夏辞皱眉。
“不。”徐守节缓缓摇头,“是她们要留下的。她们留下,东海神将府还在,她们走了,东海神将府便真的消失了。”
夏辞沉默。徐守节又道:“江晚姜的母亲本是一个歌女,入神将府后,母女俩都不受重视,谁也没想到,竟是她们撑着东海神将府的门面!”
没了靠山,还要应对仇敌的恶意,夏辞可以想象江晚姜这些年过得如何。
他忽然觉得自己幸运,因为他遇到了刘损之。
“以她的才能,本可以得到更多,却被东海神将府连累。她在天玑学院过得也很不如意。”徐守节望着夏辞的眼睛。
夏辞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我会邀请她加入青羊学院。”
他又想到一件事:“李亨泰会不会针对她?”
他急忙起身,懊悔自己太欠考虑。他本以为女孩有江家庇护。
“无碍,李亨泰不敢在明面上动手。等你将她拉入青羊学院,一切都不是问题。”徐守节道。
夏辞放下心,扭头打量起徐守节,笑道:“大师兄呢,不如也进我青羊学院?”
徐守节摇摇头:“我已入太学。”
太学不是百院,百院虽是朝廷管理,但院中有天资的少年,都以青山宴为目标,希冀加入道门。可以这么说,百院是朝廷管理的,主要用于给道门输送人才的机构。
而太学是朝廷全权管理的学院,太学里的学生,都是朝廷日后的力量。
夏辞当然知道徐守节入了太学,只是想试探一番,看徐守节回绝得很果决,遗憾地喝口茶。
“我和公主殿下在朝廷,你和江晚姜去道门。”徐守节举起茶碗,“可惜,若能拉入钱元宝的话,不论是朝廷这边还是道门那边,都能得些便宜。”
“我不喜欢他。”夏辞皱眉道。
“我也不喜欢他,但这不妨碍我想与他合作。”徐守节笑道,“这就是你们走道门这条路的人,和我们走朝廷这条路的人最大的不同。”
喝完第二碗茶,徐守节起身离去。
临走前,他又告诉夏辞一个消息。
“青羊学院目前几乎是唯一的突破口,两位尊者高高在上,寻常途径根本无法联系。所以,会有很多人过来找你,想要加入青羊学院。你可以回绝几乎所有人,但有一人,你要考虑清楚。”
“那就是东宫太后。”
……
东宫太后。
百年前,先帝病逝,幼帝尚未成年,魔族虎视眈眈。百官和宁氏宗族只能让东西两宫太后把持了朝政,他们想,东西两宫太后相互钳制,等到幼帝长大,就能取回权力。
百年过去,幼帝已然长大,却体弱多病,西宫太后吃斋念佛,渐渐不问朝政,大离王朝的所有权力,都被东宫太后握在手中。
现如今,东宫太后就是大离王朝真正的掌控者!
夏辞早听闻了东宫太后的威名。威名越高,越感觉遥远,正如道尊与天尊一般。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东宫太后——至少在他还是个洗髓境修士的时候。
徐守节的情报一向很准。
翌日清晨,夏辞翻出青羊学院的钥匙,要去那废弃已久的地方瞧瞧。刚骑马离开大通坊,两个甲士拦住了他,请他入宫,太后召见。
夏辞低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刘损之的地位,低估了青山传人这个可能的未来的分量。在太后眼中,他已经是一个人物。
这是他第二次入皇宫,红墙肃穆,黄瓦威仪,连枝头上的鸟儿,也比乡野的鸟儿沉稳些。他不知道,这些鸟儿都带着妖族血脉,也是皇宫的防卫之一。
到了慈宁宫前,领路的宫女换了一人,夏辞跟着,走入游廊,七拐八拐。
宫女越走越快,夏辞的心越来越沉。
他停下身,看着宫女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再看左右,有湖有山有花有草,就是没有宫殿。
这是把他带到后花园来了。
六个身着金色薄甲的少年从假山后走出,将夏辞围住。他们都是功勋之后,入金銮卫,在慈宁宫当差,为了镀金,也为了与皇家亲近。
夏辞松了口气。不论这是太后默许的,还是六个少年自作主张,只要来的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就代表一切还限制在少年们玩闹这个范围。
他想,李亨泰也是金銮卫,兴许是几人的朋友,这是复仇来了。
他摸了摸腰侧,剑已被收了去,这不碍事,金甲少年们腰间有。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擅闯——啊!”
前面的少年还未念完夏辞的罪名,夏辞的右拳已砸在了他的鼻梁上,鲜血四溅,在金甲光芒的照耀下格外的红!
金甲少年向后倒去,夏辞大步向前,左手抽出他腰间的长剑。
剑是阔剑,长于破甲,剑刃闪着银光,到了第二个金甲少年面前,少年吓住了,不敢低档,匆忙后撤,夏辞一转手腕,剑面狠狠拍在他的金盔上。
金甲少年觉得自己是铃铛里的铁片,被人来回摇晃,浑身打颤。
夏辞的动作很快,但连着放倒两个少年也费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剩下四个金甲少年反应过来,一人架住夏辞的剑,三人从左右和后方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