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断喙之鸟

人面鸮的鲜红眼球在失去宿主之后，很快干瘪下去。

整片森林的鲜红血光很快消散，黑暗卷土重来。

唯有那一只燃烧的纸人，站立在森林中火光四照。

楚阳打了个响指，纸人便捡起那颗干瘪的鲜红眼球。

用它掌中燃烧的火焰，将眼球烧成灰烬。

看着那颗鲜红眼球随风消散，楚阳这才稍稍放心。

与此同时，他观察着眼中的两行信息：

{新增融合路线。}

{燃烧的纸人+槐树的残枝=驭火的纸人。}

‘驭火？’

楚阳心里，有些新奇的想法，于是便对纸人说道：

“把这些槐树的残枝都吃了，一根也不要落下。”

……

“楚兄，你就算是主人，也不能让邪祟吃那种东西吧。”

闻言，秦崖眉头一皱，稍稍靠近楚阳，语重心长道：

“就算不喂养山珍海味，也最起码要喂些合适的食物。”

“树枝……不是纸人的主要食物，它怎么可能去吃？”

“而且，它甚至有可能感觉到侮辱。”

秦崖心中怀疑，楚阳只是初窥门径者，还不知道驾驭邪祟这一行，隐藏着许多潜规则。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尊重自己的邪祟。

若是让邪祟感觉受到了侮辱，长此以往积怨许久，难保不会在某个午夜，站在床边，亲手扭下你的头颅。

所以，秦崖决定以前辈的身份，好好给楚阳上上课。

“楚兄，据我所知，纸人邪祟最爱的食物一般是……”

可秦崖的话才刚说出口，就赫然看见纸人蹲在了槐树残枝那里，一手一个，捡起残枝，塞入口中吞食。

更令秦崖无法理解的是，纸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受辱的表情。

相反，有些期待和愉悦……

“嘶……”秦崖看见这一幕，慢慢闭上了嘴巴。

楚阳竟然把纸人调教的如此听话，莫非他有更高明的驾驭手段？

自己竟然还想给他上课……

与之相比，自己倒是更像无知的学徒。

……

{吞噬“槐树的残枝”，经验+10%。}

{成功融合，获得“驭火的纸人”。}

{融合槐树邪祟主技能“燃烧”。}

{燃烧技能等级提升！}

……

纸人已将所有槐树邪祟的残枝，都塞入口中嚼碎咽下。

它对楚阳这个主人，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虽然它也不明白，为何主人总是让它吃古怪的东西……

吃蜡烛、吃灰烬、吃树枝……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变强也是真变强。

所以，反正想不明白的它，逐渐选择放弃思考。

主人让它干什么，干就是了。

……

{邪祟：驭火的纸人。}

{天赋：脱俗。}

{经验值：20%。}

{技能：格斗（蓝）、燃烧（蓝）。}

楚阳观察着纸人的信息，发现天赋经验得到增长，燃烧技能的词条也升级为“蓝”。

更重要的是，邪祟的名称已经从“燃烧”更新为“驭火”，莫非……纸人已经可以自由驾驭火焰？

想到这里，楚阳的心里，涌现出更多新奇的想法。

……

“稳住火焰！”

“修行的形式并非固定，要灵活多变，有时奇招有奇效。”

玲儿的家。

楚阳站在纸人面前，正在对它进行特训。

纸人扎稳马步，高举双手抓住铁锅，将铁锅悬于头顶。

熊熊烈火，从纸人身上涌出，轰击在铁锅周围。

楚阳拿起筷子，夹住一块肉片，小心翼翼下入锅中。

玲儿的父母，十分感激楚阳救回自己的宝贝女儿，于是杀了几只下蛋的鸡来款待。

可柴火都烧完了。

寒冬腊月，只能借纸人之火来吃火锅。

“火有点儿大，缩小一些。”楚阳抹了一把额头汗水。

纸人听话的缩小火焰，令铁锅中沸腾的汤汁安定下来。

它坚定的认为，主人这是在磨炼他驾驭火焰的能力。

楚阳也认为，自己是在磨炼邪祟的技能。

吃火锅，只是顺便的事儿。

嗝~

身旁的秦崖，吃到满嘴流油，慢慢放下了碗筷，望向楚阳：

“楚兄，考虑的如何？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衙门？”

秦崖抹了一把嘴上的猪油，然后在脸上涂抹均匀。

风雪已至，涂上一层猪油，可抵御风吹时刀割般的疼痛。

自从见到那纸人徒手干碎邪祟槐树，秦崖便对楚阳的态度变了。

他悄悄拿起茶壶，帮楚阳倒了一杯热茶，奉到眼前。

而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等待着楚阳的回答。

他知道，对方与衙门里那些混吃等死的“虫豸”不一样。

狭路相逢勇者胜，面对邪祟，对方是真敢上的。

带这么一个人回衙门，于公于私，都是优势在我。

‘为衙门办事……’

楚阳夹起一片肉，塞入口中细细品尝。

他明白，若是自己为衙门办事，就能得到邪祟盘踞的情报。

斩杀那些邪祟，通过融合进化，自己的纸人将不断提升。

相应的，自己在这乱世谋生的资本，也将不断堆积。

另一方面，自己为衙门斩杀邪祟，衙门也将给自己诸多好处。

名望、权势、金钱……以及，治下百姓安宁的生活。

至于忠于朝廷，那就是另外的价码了。

我为朝廷办事，不等于我忠于朝廷。

长此以往……

自己不断强大；

黑山县衙门业绩喜人；

治下的百姓也将长治久安；

这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至于那些被消灭的邪祟，就不是楚阳考虑的事情了。

所以，楚阳夹起一块烫熟的肉片，放在秦崖的碗中，道：

“如你所愿。”

“一言为定。”秦崖夹起肉片，塞入口中，却烫的又吐了出来，对纸人说道：“火再小一些。”

然而，纸人只是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会他的命令。

你什么角色，能命令我？

……

晨光熹微，风雪渐停，远处的树木抖落大片积雪。

偶有怪鸟惊啼而起，振翅飞向远方的雪白世界。

告别玲儿一家，楚阳乘坐秦崖的马车去往黑山县。

路过一处悬崖峭壁之际，竟看见一只断喙的怪鸟立于那里，学说人语：

“好风吹我来洞天……”

“云山九折相回旋……”

……

“嘴都裂了，还在这里装神弄鬼。”

秦崖放下马的缰绳，张弓搭箭，指向悬崖上的怪鸟。

可怪鸟不惧，甚至轻蔑的瞥了秦崖一眼。

这令秦崖有些好奇，缓缓放下弓箭，拍了拍马车：

“楚兄，外面有个怪东西，你来看看。”

“哦？”

楚阳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向那秦崖指引之地望去。

却发现那只怪鸟，是自己的老熟人。

当初在那鬼火森林之中，是自己驾驭纸人一拳干碎它的喙。

如今，它在这学人语吟诗，是在等待自己想要报仇。

想到这里，楚阳伸手入怀，准备拿出道铃。

可下一刻，那只断喙的怪鸟发现楚阳，吓得立刻捂嘴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