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届秦军比武

正当各方势力各怀鬼胎，咸阳即将暗流涌动之际。

远在上郡的扶苏，又在军营中整出了新花样。

往日捧在手里、挑灯夜读的圣贤书，再也没翻看过。

常常挂在嘴边的之乎者也，也渐渐听不着了。

取而代之的是镐子、锯子、墨绳，两眼一睁就是搞发明创造。

蒙恬听说后满头黑线，叹了口气，自家公子自打从肤施回来后，便如同中邪了一般。

你老子崇尚法家，乾纲独断，难道你小子要弃儒家转投墨家?

始皇帝表示人在棺材里，目前情绪稳定。

怪不得李斯要干掉你！看扶苏这废寝忘食的痴迷劲儿，我大秦怕不是要出个木匠皇子咯。

今天大早，扶苏派侍女递来消息，他要搞全军“大比武”！

蒙恬彻底坐不住了，风风火火赶往扶苏的营帐。

“公子，这‘大比武’可有具体章程？”蒙恬一把掀开帐门，也没有见礼问候。

只见被他寄予厚望的扶苏穿着青色单衣背对着蹲在地上，一头黑发随意散落在肩膀上，手中握着一把木锯，面前几根木头胡乱架在一起，细密的木屑飘散一地。

“噢！蒙将军来啦！看座看座！”扶苏闻声回头望去，发现是蒙恬，忙站起身来。

蒙恬这才发现，地上还卧着一个木轮。

随着蒙恬进门，一股风吹进来，扶苏不自主打了个哆嗦，婢女忙上前举着大氅披到肩上。

“大比武啊，现在还想得不甚明朗，这才通传将军一同商议。”扶苏一手拉着大氅，一手给蒙恬倒茶，讪笑道。

蒙恬无语，连个头绪都没那告诉我干啥啊？

本人也很忙的，三十万大军指着我调度呢！

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相处，蒙恬已经摸清全新版本扶苏的大条性格，耐着性子询问道：“公子为何要召开全军比武呢？”

“我观察他们每日训练内容都差不多，士卒看起来颇为无聊。想为军营生活加点乐趣！”扶苏理所当然说出原本的想法。

前两日，扶苏闲来无事，便心血来潮穿上了小卒的布甲，打算逛逛军营，了解底层士卒在没有战斗的日子里是如何生活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有些屯长、什长平日最爱去女闾，军饷到手后肯定是要潇洒一番，争风吃醋、好勇斗狠之事常有发生。

有好事老卒边讲边笑，曾经有两位屯长为了争佳人一笑，在女闾大打出手，好在军法吏及时赶到制止。

依照秦律，私斗当处极刑，好在两人都有爵位，又是在军中，只是被贬为黔首，不过多年苦心经营、拼死作战的成果，一朝散为过往云烟了。

二人也成了一众士卒茶余饭后调侃的对象，一时间颜面扫地。

还有些士卒则偷摸聚在一起，窝在营房内玩些游戏，据说彩头不小，动辄便能输掉大部分身家。

若不是每日供给三餐，估摸某些士卒要将武器拿去典当了换吃食。

只有少部分良家子安分守己，训练结束后捧着家中父母、妻子、儿女的贴身物品，痴痴地看着。

目睹种种乱象，扶苏已然萌生整肃军纪的想法，而大比武，便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之一。

他毕竟没有统帅数量如此庞大军队的经验，组织起来毫无头绪，不得已才向蒙恬寻求帮助。

蒙恬听罢，略一思忖，点了点头：“此事易也！分门别类，自下而上，逐级选送表现优异的士卒即可。”

“强制所有人参与？”

“当然不是，自愿报名，按照比武名次论功行赏！”蒙恬露出狡黠的神色，熟练说道。

不难理解，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月薪三千，拼什么命啊！

如若不然，为何许多将领通常会在攻城拔寨前大撒币，金银财宝、口头承诺数不胜数。

岂不闻，刘邦向手下悬赏千金、食邑万户，只为斩杀项羽？

侥幸夺得项羽一条大腿的汉军郎中骑杨喜，被封为赤泉侯，更缔造出弘农杨家，余荫后人千年之久，三国时杨修便是其中一脉。

唯有财帛动人心，此乃亘古不变的法则！

人上一万，形形色色。只有把住人性的弱点，方能更好地驱使。

商人重利，以利驱之，事半功倍；

清流重名，以名诱之，可见奇效；

任侠重义，以义信之，绝无二心！

扶苏默默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只是一介凡人，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让每一个独立的个体信服。因人而异，是最好的办法。

他站起身来，郑重地拱手笑道：“承蒙将军指点，我已想到优胜者的诸多奖励如何筹备了！”

“至于组织事宜，烦请蒙将军多多费心。七日之后，大比武开始！”

“唯！”蒙恬点了点头，弯腰还礼。

“公子，您前些时候定制的木条，匠人已送至帐外，当如何处置？”一旁婢女察言观色，见二人议定，合乎时宜地提醒道。

扶苏听罢，走到之前鼓捣的木料旁，将之一把搂入怀中，递给蒙恬一个眼色。

蒙恬无奈地上前，把地上剩余的两个木轮搬起来，亦步亦趋走出帐外。

“军中运粮使用何种器具居多？”扶苏兴致满满，头也不回地询问道。

“若是临近大河，便以楼船为主，运粮运兵较为方便，损耗也比较少。若是内陆作战，则是大车先行，人挑马驮为辅，路途越远，损耗越惊人。”蒙恬满脸疑惑，不知这公子又打什么鬼主意，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

“马车有几个轮子？”扶苏问了一个令蒙恬十分无语的问题。

“两个或者四个，比较常见。”

“我这几天弄了个独轮车，帮我看看效果如何。”扶苏蹲下身子，在左右侍卫的协助下，将一堆木材拼接到一块。

没一会儿，扶苏口中的独轮车便组装完毕。

蒙恬觉得独轮车长得实在稀奇，与他之前见过的车架都不相同。

五块三尺长的薄木板互相咬合固定，形成半封闭的空间，形状类似舀米的小木斗，只不过大了许多，想必是装载粮食之处。

两根圆形实心木棍作承接，兜住上方的大木斗。

短一些的木棍则牢牢立在地上，即使无人也不会侧倾翻倒。

那孤零零的轮子则位于木斗下方。

蒙恬越看越惊奇，独轮车的原理并不复杂，稍有农事经验的人便能发现其中妙用，正准备大力夸赞一番，却发现扶苏上下打量着自己，嘴角似乎有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

“蒙将军多重？”

“大抵一百八十斤罢？”

“上车，且试试这独轮车载不载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