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统天下不过是起点啊！

距上次扶苏蒙恬二人寻访肤施县城，已过去半月有余。

扶苏有意招揽的竹、鑫二人，也顺利吸收。

善射的公士竹丢入了斥侯营，司职侦察、传递消息。

扶苏打算先让新兵蛋子磨砺一二，考校考校再作安排。

鑫则是带着父亲一同加入专为军队供应器具的匠作署。

他的任务则十分纯粹：竭尽全力将扶苏展示的“灌钢”之法，悉数教授给其他工匠。

在扶苏频频暗示之下，鑫将此法献给官署，成功获爵不更。

鑫原本便是闻名遐迩的打铁好手，在爵位加持下，名气一传再传，每次开炉制作，便有许多铁匠慕名而来。

更有甚者，不少乡里乡亲，想着让自家孩子学门手艺，免得日后乱世走投无路，还有能过活的生计，将孩子塞进来当学徒。

这正中扶苏下怀，便指示鑫来者不拒。

沙里才能淘金，基数雄厚，培养出大匠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不过这才只是初一起步，鑫手底下堪堪只有十余名小学徒。

清晨，露珠顺着草尖缓缓滑落，一轮红日东悬，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

“将蒙恬将军请来！”

“唯！”婢女忙施礼称是。

扶苏腰间佩挂长剑，走出营帐，抬头望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唔，治大国如烹小鲜，实乃不易。”扶苏暗自嘀咕，“也不知道便宜老爹每天是怎么做到批阅那么多竹简的。”

随后拔出剑，或直刺、或上挑、或砍击，长剑如柳叶般飞扬，却不曾脱离掌控。

“叮——”

扶苏信手挽了个剑花，吐出一口浊气，也不看腰间的剑鞘，熟练地收剑。

自打重生以来，每日清晨雷打不动，必定会操练一番，时间可长可短。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吃一堑长一智嘛。

上一世熟读史书，常惋惜蜀汉丞相诸葛亮忧劳成疾，纵然多智近妖，也难敌天数，陨落五丈原。

扶苏可不想如丞相一般发出“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的无奈叹息。

他可要强健身体，为国奉献五十年！

“公子的剑法愈加娴熟了！”蒙恬穿戴整齐，缓步走来称赞道。

“蒙将军可别取笑我了，我这两三下花拳绣腿，你难道不知是什么水准？”扶苏挑眉轻笑，引蒙恬入帐。

经过多日深思熟虑，扶苏对照原本的历史脉络，大致梳理出目前形势。

赵高李斯收到扶苏已死的消息后，势必火速赶回咸阳，拥护胡亥登基，二世称帝。

不多时，陈涉吴广便会打着扶苏的旗号在大泽乡斩木为兵，揭竿为旗。

山东六国余孽云集响应，赢粮景从，自此天下大乱，群盗四起。

得国不正的胡亥只得对赵高言听计从，昔日驾车匹夫，专擅朝政，祸乱朝纲，群臣离心离德。

最终天下分崩离析，民不聊生！

此番召蒙恬前来，便是商议后续大计！

婢女小心翼翼地将沸水注入蒙恬身前的碗里，碗底几片青绿色的叶子缓缓舒展，随着水流悠悠旋转。

“来尝尝近来研制的茶叶。”扶苏指着碗示意，“这两日值守夜哨的士卒反馈不错，可提神醒脑抗疲劳！”

“茶叶？可为神农氏解毒之物？”蒙恬这段时间听说扶苏鼓捣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想必这也是其中之一。

相传部落首领神农氏遍尝百草，某日误食一株毒草，顿时口干舌麻、头晕目眩。

一阵风吹来，树上落下几片带着清香的绿叶子，神农氏拣了两片放在嘴里咀嚼，没想到舌底生津，精神振奋，不适一扫而空。

蒙恬张嘴吹吹碗中茶水，呷一小口，道：“公子今日唤我来此，可不仅只是品鉴茶叶罢？”

“那是自然，孤有要事，与蒙卿商议。”扶苏端正脸色，跪坐道。

“可是那日斩杀天使，假传书信之事？”蒙恬放下手中茶碗，抬头郑重地看向扶苏。

我的公子啊，可算是要有下一步动作咯，一把身子骨再不活动活动，怕是要散架咯！

“然也！计算日子，那伪造的王离书信应已传入赵高手中。如不出我所料，胡亥定会快马加鞭赶回咸阳登基称帝，李斯赵高把持朝政。”

“始皇帝既已驾崩，为何公子不抢先一步返回咸阳登基，反而拱手相让呢！”蒙恬不解地询问道。

这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的事。

你扶苏既然已经早有谋算，怎能悠哉游哉窝在上郡，每日发明创造，玩物丧志啊！

有我蒙恬三十万大军坐镇北境，朝中蒙毅联络群臣，戴上朝天冠，身披黑龙袍，谁敢不听，谁敢不从，你就是秦二世啊！

“大谬！”扶苏挥荡袖袍，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蒙卿虽手握重兵，可匈奴虎视眈眈，虽一时退却，但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不可不防!”

“李斯师从荀子，尤擅法家，十余年深得父皇宠信，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比之你蒙家两兄弟过之不及，岂能小觑？”

“六国余孽暗中潜伏，伺机而动，博浪沙刺杀父皇之事，险象环生，蒙卿已然淡忘？”

“若孤登基，是不出深宫一步？亦或是提心吊胆一辈子？”

面对扶苏连珠炮般的质问，蒙恬哑口无言。

虽然他蒙恬威名在外，可离开边地，匈奴卷土而来还尚未可知。

虽然他蒙家累世公卿，势力盘根错节，可人心也实难把握。

“公子腹中可有良策？”

扶苏听罢，上前握紧蒙恬粗糙的大手：“蒙卿，不破不立！”

“父皇统一天下，德高三皇，功过五帝。理应与民休息，韬光养晦。然而连年征召戍卒，大兴土木，阿房宫、骊山墓，尽皆数十万刑徒、戍卒泣血而成，伤残者不计其数，他们也是秦的子民，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孤观胡亥，非圣明贤君，赵高虎狼之人却不懂治国理政，难成大事。”

“孤与蒙卿隐于边地，积攒实力，引诱匈奴，力图北境一战而定，打得匈奴亡国灭种，数百年不敢南望！”

“趁胡亥乱政，天下大乱之际，携大胜之势举兵南下，扫平逆贼，再造乾坤，岂不一劳永逸？”

有人说秦亡于苛政，有人说亡秦必楚，有人说秦亡于刑律。

扶苏不确定哪种说法正确，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扶苏还未死去，继承自嬴氏一脉的奋勇之心仍未消逝。

他的眼光、见识来自一千多年后，有着足够的能力验证救秦之道。

他会是未来的秦三世，嬴扶苏！

这个伟大帝国，最终也会在他的手中，闪耀万丈光芒。

扶苏默默想到。

“蒙恬啊蒙恬，一统天下不过是这场伟大征途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