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也跑了啊,唉,这家里为了给孩子治病,房子都已经卖了呀。我没啥文化,也没别的本事,就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多跑跑出租,多挣点钱,好给孩子凑化疗、骨髓移植的费用呢。可这骨髓配型,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配上号啊,感觉就像在黑暗里摸不着方向似的,愁死人了。”出租车司机一脸无奈与悲戚,边说着,边微微颤抖着手又摸出一根烟,却只是在手里摩挲着,没了点火的心思。
杨毅轻轻地拍了拍出租车司机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安慰与鼓励。待到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杨毅付完车费后,不动声色地悄悄拍下了师傅的付款码。
等出租车缓缓驶离,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杨毅这才拿出手机,对着拍下的付款码扫码转过去了五万元。于杨毅而言,这笔钱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可他知道,这或许能在当下给出租车司机一家解一解燃眉之急,能暂时帮上一把,那就是值得的。这世上本就有太多身处苦难之中的人,杨毅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可只要碰到了、知晓了,只要有能力帮忙,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等杨毅到家推开门,就瞧见穿着围裙的郭婷婷已经把饭菜整整齐齐地全都端到了饭桌上。只见桌上摆放着色泽诱人的大闸蟹,蟹壳红亮,散发着鲜香;那一盘红烧排骨,色泽浓郁,泛着油光,阵阵肉香扑鼻而来;还有热气腾腾的鲍鱼粥,鲜香浓稠,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以及圆滚滚的溜肉丸子,外焦里嫩,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那混合在一起的香味,直往杨毅的鼻子里钻,瞬间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此时的杨建业踱步走进书房,在角落里的柜子中翻找了一番,随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瓶酒。那酒放在这儿已然有好多年了,瓶身上落了些许灰尘,在灯光的映照下却依旧透着一种别样的韵味,仿佛岁月都沉淀在了这酒瓶之中,正静静等待着开启的那一刻,去释放那被时光酝酿许久的醇厚酒香。
杨建业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瓶珍藏多年的酒捧到眼前,目光中满是珍视与期待。他轻轻吹去瓶身上的浮尘,手指缓缓摩挲着瓶塞,仿佛在与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进行着无声的交流。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用力转动瓶盖,打开的瞬间,那绵柔的酒香便飘入了杨毅的鼻腔。
三人依次在餐桌边落座,杨毅的目光在满桌佳肴上急切地扫过,此时的他已然是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颐。回想起昨日在医院里匆匆吃下的那顿饭,之后便再无进食,此刻他的肚子正咕咕直叫,那种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他无暇顾及其他,满心只想着赶紧填饱肚子。
“你慢点吃呀,又没人跟你抢呢。”郭婷婷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的,话语里满是宠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动作轻柔地往杨毅的碗里夹着菜,夹的还都是杨毅平日里爱吃的那些,那副模样就好像生怕杨毅吃不饱、吃不好似的。
杨建业满脸笑意,眼神中透着对杨毅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他伸手稳稳地拿起那小巧的酒杯,轻轻放在杨毅面前。随后,拿起酒瓶,酒液缓缓流入杯中,不多不少,恰好一小杯。他将酒杯推到杨毅跟前,声音洪亮且充满豪情地吆喝着:“来,儿子!咱爷俩今儿个好好喝一杯,庆祝你平安无事!”
听到父亲这话,正狼吞虎咽扒拉着饭的杨毅,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坐直身子,表情变得格外认真,眼神中似乎透着一种琢磨不清的坚定。他伸出手,稳稳地拿起面前的酒杯,没有丝毫犹豫,将杯口凑近嘴边,仰头一饮而尽,那白酒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热辣与畅快。
待父子俩放下酒杯,杨毅原本轻松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脸色陡然一沉,就好似有一片乌云笼罩其上。他眉头紧皱,目光中满是严肃与疑惑,紧接着便抬高了声调,语气里带着质问的意味,朝着杨建业大声说道:“爸,咱家的产业到底是什么?你们平日里到底都在忙活些什么?”话语间,能明显感觉到杨毅心中那压抑已久的好奇与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
杨毅这话一出,原本正安安静静吃饭的郭婷婷,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住了,缓缓地放下了筷子,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像是被风一下子吹散了般,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紧张与不安。而杨建业呢,也和郭婷婷一样,原本带着惬意的神情迅速褪去,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这餐桌之上。
“胡说什么呢儿子,咱家一直都是做茶叶生意的啊。”杨建业强装镇定,又一次搬出了那不知说过多少遍的敷衍话语,试图搪塞过去。可经历了这两天那些错综复杂、惊心动魄的事儿,杨毅心里清楚得很,事情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虽说茶叶这行素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说法,可即便生意再好,那收入也绝不可能让家里的钱多得好似怎么花都花不完呀。杨毅倒不是因为家里有钱这件事而苦恼,毕竟谁不想过上富足的日子呢,当有钱人那自然是好的。
只是他心里头有着深深的担忧,怕就怕自己的父母会和池泰一样,不知怎地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麻烦里,又或者更糟糕的是,他们和池泰的自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一想到这些,杨毅的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了。
“爸,妈,你们跟池泰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杨毅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后,终究还是把这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问了出来。他的目光在杨建业和郭婷婷脸上来回游移,眼神里透着紧张、期待,又夹杂着一丝害怕,既盼着父母能斩钉截铁地否认,又害怕听到那个自己最不愿接受的答案,餐桌旁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他这句沉甸甸的问话在房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