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金左从餐馆后门走进了那刚刚发生过可怕惨案的地方。房泽没让他去案发现场,而是领他进了别的包间,两人一同坐下。
房泽久久没有开口,金左却显得有些焦急问了起来:“房队长,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要求我去做的。”
房泽稍微停顿了片刻,接着不紧不慢地开口讲道:“刚刚我听了大军在里头询问那个人的状况。你知道最凑巧的地方在哪不?那个刚刚自残却没成功的人,在出事的时候就紧挨着死者坐着呢。而且啊,这死者在夜总会那晚,居然就坐在池泰的身旁。这情况就好似病毒扩散一般,不断蔓延开来。说起来,我以前也碰到过相同的死亡情形,那还是我十年前刚当上队长那会,当时的场景和现在相比,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就像历史重演了一样。
这句话让金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的波澜,仍紧紧盯着房泽,渴盼这位经验老到的刑警能吐露更多关键线索。
房泽缓缓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幽蓝的火苗蹿出,照亮了他那被岁月镌刻的面庞。随着烟雾袅袅升腾,他眼中的混沌仿佛被风吹散,往昔的锐利与专注渐渐回归,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回到了他刚升到队长的那天。
房泽的思绪悠悠飘远,他清楚地记起,在自己初任队长的那一天,滨海市时代广场大厦写字楼的顶楼总裁办公室,曾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那里躺着两名死者,一位是新兴玩具公司的老板,另一位是其秘书。那老板本是白手起家,短期内积聚起巨额财富,生活顺遂毫无自杀的理由。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他们竟都割掉了自己的舌头,而后将刀直直刺入心脏。彼时,办公室内再无旁人,没有任何目击者能诉说当时的惨状。最终,法医给出的鉴定结果是自杀。尽管疑点重重,但苦于没有丝毫证据,只能无奈结案,而这起案件也自此成为他心底难以释怀的谜团,在记忆深处久久徘徊。
“但是……”房泽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金左的眼睛说道,“他们与你大哥存在诸多共同点。还有一个关键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曾与杨毅的父母有过交集。而且,我对他们店里售卖的茶叶也进行了详细调查,结果只是普通茶叶,不存在迷幻剂之类的东西。我并非没有尝试调查杨毅的父母,可他们毫无破绽,根本查不出任何问题。购买他们茶叶的顾客遍布滨海的商界与政要各界。我这边刚开始调查,领导那边便立刻知晓了。这件事我深埋心底长达十年,在队里,除了张大军,我真不知道还能信任谁。”
金左微微抬头,伸手拿过房泽手中那还燃着的半支烟,凑到嘴边猛吸了一口,随后脸上浮现出一脸坚定的神色,目光直直地看向房泽,开口说道:“说吧,我的房大队长,你这又是回忆过往,又是交底的,是不是开始有事儿要拜托我了呀?”
房泽点点头道:“你不受上级的约束,眼下由你来调查他父母最为合适。至少我已经帮你排除了几个误区,不必再去茶叶店了,那里一无所获。我希望你去跟踪他的父母,看看他们每天除了茶叶店还会去什么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位置信息。只有我们尽早破案,才能让池泰的在天之灵早日安息。”
2019年10月27日晚上六点。
杨毅火急火燎地赶到刑侦大队门口,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心急如焚,接连拨打了张大军的两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这情形让原本就焦虑万分的杨毅,此刻更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
就在杨毅心急如焚,因张大军一直未接电话而如热锅上的蚂蚁时,父亲杨建业的电话却适时打了过来。杨毅赶忙伸手点开接听键,听筒里瞬间传来父亲那满含慈爱的声音。
“儿子呀,快回家来吧,你妈今天可是做了一桌子好菜呢,我也翻腾出了一瓶珍藏好久的酒,咱父子俩今儿个可得好好喝上两盅呀。”
杨毅当下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唯有依从杨建业的劝告先返回家中。他结束通话后,抬手招呼来一辆出租车。
杨毅刚坐进出租车后座,报完自家地址,就听到驾驶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哟,小哥,可真巧啊,在这儿都能遇见你。”
杨毅闻声抬头一看,发现这位中年男人竟是昨天早上载过自己的出租车师傅。那师傅依旧像昨天一样,嘴里叼着半根烟,瞧见杨毅后,便顺手把烟在车窗边掐灭丢弃。
还未等杨毅张嘴说话,出租车师傅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小哥,看你样子没啥事吧?我可听说了,昨天早上我送你去的那个地方发生了命案呐。”
这出租车师傅提及的命案,正是与绑架杨毅相关且已死去的那个夜总会酒保。不得不说,这司机师傅的消息极为灵通,甚至比某些新闻报道的速度还快。不过,杨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轻轻摇了摇头,随口应道:“不知道啊,我只是去那附近吃饭。”
话刚说完,杨毅的目光便被出租车操控台上放置的一张小女孩照片吸引住了。照片中的小女孩模样极为可爱,尤其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藏着星辰大海,清澈明亮且透着灵动的光芒,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杨毅一心想着岔开话题,免得再继续被追问命案的事儿,于是便开口问道:“师傅,那照片上的是您闺女吧?”
此言一出,出租车司机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柔软且最伤痛的弦,刹那间沉默不语,唯有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车内回荡,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结。然而,这尴尬且压抑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仅仅一分钟后,司机便缓缓开口道:“这是我女儿瑶瑶,她啊,是个苦命的孩子,才七岁多,就被那可恶的白血病给缠上了……”
杨毅此刻心里满是懊悔,暗暗责怪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本想着岔开话题,却没成想一下子触碰到了出租车司机师傅心底的痛处。
“大哥,你就别太伤心了呀,瑶瑶那模样长得这么可爱,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肯定能战胜病魔的。”杨毅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别的更合适的话语来安慰这位大哥了,只能反复念叨着这句,希望多少能给对方带去一丝慰藉,缓解一下此刻车内那沉重又哀伤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