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里面的回应,两名保镖劝唐夏离开。
唐夏摇了摇头,嗓音泣然,“我知道他没睡,你们就让我在这陪他说说话吧。”
两名保镖心生怜悯,对视一眼,往两边退去,将正门口留给她。
唐夏坐在地毯上,脑袋靠着门板,吸了吸鼻子,“黎景曜,你是不是有抑郁症啊?因为这个才不要孩子吗?你可以说出来啊,其实现代医疗发达,孩子若有问题,能检查出来,不用担心……”
黎景曜掀被下床,扶着墙,慢慢挪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抑郁症,每次想到那些不堪的往事,都会把自己关到房间,不见人,不说话。
不过最后都能靠自己的意志走出来。
一只纸鹤从门缝塞进来。
黎景曜伸手接住,上面还有两行娟秀的小字,“愿你往后余生天天有笑容。”
外面,唐夏道:“我还折了好多,听说每一只纸鹤都承载一点祝愿,当折到一千只的时候,就能给那个人带来好运,我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不再烦恼,不再忧愁……”
黎景曜眼睫狠狠一颤,他清晰的感觉到什么东西窜进了心口,在最深处悄然生根。
……
自那天之后,唐夏每天都陪黎景曜聊天,两个人,隔着一道门。
门里的人并不回应,门外的人也不放弃。
她知道他在听。
每次离开前,会塞一张纸鹤进来,上面写着她的祝福。
她知道他入睡困难,就做了药枕,叫福伯拿进去。
他的膝盖磨损严重,就教他的医生理疗方法,让医生帮他治疗。
几天后,楚非开始给他送文件,报告公司的情况,以及这次谋杀的后续。
黎母得知凶手是自己的大儿子,曾到锦林别墅求黎景曜放他一马,被黎父的人拖走。
最后,黎荣和刁美兰在酒店跳楼自杀。
黎天磊被黎荣提前送出国。
他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出国,目前去了哪个国家尚不可知。
又过几天,主卧的门终于正式敞开。
男人走出房间。
唐夏的治疗方法很有效,他不需要坐轮椅。
修长的腿迈出房间的那一刻,唐夏激动的差点扑过去抱住他。
但不清楚他现在的状态,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含蓄而稳重的走过去,看着面前清瘦不少的男人,温声道:“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么?”
“我没事。”男人顿了一下,伸手抚上她的头发道:“我还等着你送我一千只纸鹤呢。”
唐夏弯着眼睛,“好啊,我尽快折。”
黎景曜蹙额,“这种事哪有尽快的?赶工期呢,一点诚意都没有。”
“啊?”唐夏摸不准他现在的脾性,试探着问:“那要怎么样?”
黎景曜似是想一下,“一天折一只,每只都要用心折,每只都要带着你真心实意的祝福。”
唐夏愣了愣,下意识道:“那要好久的,我们只有几个月。”
“那就送完了祝福再分开。”说这话时,黎景曜极其不自然,分贝也降低了不少。
说完,就阔步朝楼下走去。
唐夏似听到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问旁边的保镖,“你们听清他说什么了吗?”
保镖抬头望了一下天花板,“抱歉太太,我们没听到。”
唐夏瘪了瘪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早餐时,黎景曜看了看唐夏的肚子,“该产检了吧。”
唐夏点头,“嗯。”
其实早就四个月了,只是想着等放假再去检查,可放假就去了桐山,又出了意外,一直拖到现在。
黎景曜给她夹了个小笼包,“明天我陪你去,我让楚非提前安排好。”
唐夏意外的看向他,抿着唇,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唐夏空腹去了医院。
一些血常规的项目,需要空腹。
先做的B超。
她刚躺到床上,检查室的门就被推开。
看到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唐夏下意识用衣服遮肚子。
医生却挡住她的手,笑道:“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唐夏脸红了一下,看向黎景曜,“有事吗?”
黎景曜看着仪器的屏幕,闻言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事,来看看。”
唐夏:“……”
这有什么好看的。
医生是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慈眉善目,她指了下仪器屏幕,笑着对黎景曜道:“这就是宝宝,这是小脚丫,小手,四个多月了,宝宝的腿超过胳膊的长度了,关节也可以活动了,欸,他动了一下……”
医生的仪器在唐夏肚子上滑来滑去。
唐夏想制止。
别说了,他本来就对孩子有着本能的排斥。
可医生却朝她使眼色。
唐夏默了默,她觉得这个医生好奇怪,可当着黎景曜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暗观察他的脸色。
黎景曜眼眸深邃,盯着仪器,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就是他的孩子吗?
此时,他连自已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医生说,宝宝刚刚吸手指了,是个贪吃的小家伙吗?
他看到它很活跃的在动,这样一个不老实的小家伙在她肚子里,她一定很辛苦吧。
黎景曜什么都没说,只是手指微微攥紧。
“好了。”医生收了仪器,“孩子很好,很健康。”
唐夏起床,弯腰去穿鞋,一双大手却扶住了她,“我来吧。”
男人半蹲下来,握着她的脚,穿进鞋里。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脚丫时,她长睫如蝶翼般快速眨了眨。
明明他们之间比这更亲密过,可此时,她感觉到男人的动作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