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袭营

这个心声最后还是被压制下来。

回了别院之后,纳多带着李君言回到自己的屋中。

解开刚才潦草的包扎,在后者的指挥下,小心翼翼上药缝合。

若非李君言有过给顾引桥动手术的经验,身上备了些麻沸散,要不然就纳多这种门外汉的手法,他就算没有因为失血和感染而死,也得被这人粗劣的技术活活疼死。

门外小侍女为二人把门。

对于三公子经常带着李大夫进屋的举动已经麻木,放弃反抗。

大概半个时辰后,纳多才用颤抖的手放下牵线银针,抹了把汗水,看向李君言。

“你现在感觉如何?”

李君言对着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来。

“……还行,谢了。”

而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嘴角不自觉呲开。

他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

毕竟自己的肩膀手上,想自行动手术是不可能的,只有纳多能信得过。

但也没想到这么折磨,麻沸散的药效都已经过去了,仍旧没能处理干净,甚至后半段,全靠着李君言咬牙强撑,这才忍下来。

“关大爷,我算是知道你当初的感觉了。”

除了这个之外,伤口的缝合也极为粗糙简陋,千疮百孔。

不过也勉强能控制住一些。

李君言倒是也还能接受,毕竟纳多就是个门外汉,不能要求太高,这种时候能帮着自己,就已经算是不小的恩惠了。

上药后将双臂固定,李君言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

“这双手大概六七日没法用。”

“等到七日后伤势稍微缓和一些,我自行拆开重新诊疗,才能正常恢复。”

“那怎么办?”

纳多闻言一愣,随后低着脑袋,有些苦涩道。

“说到底,是我无能了……好似遇到你之后,遇到的事情都是你来解决,我不过是边上看着罢了,如今能做点事情,你不嫌弃就好。”

听到这话,李君言看了他一眼。

这话中似乎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但一时半会儿,他也难以想清楚。

索性说道。

“若是没有你的话,我大概已经死在猎场里了。”

“放心,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

他如此安慰道,随即站起身来。

但气氛似乎并未因为这句话有所改变。

只见纳多的神情越发古怪,好似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君言也不知道如何说,二人只能尴尬坐着。

正在此时,一道敲门声忽然传来。

“什么人?”

纳多看了李君言一眼,沉声问道。

“公子,是我……临翠。”

小侍女的声音随之传进屋内。

“进来吧。”

得到许可之后,临翠开门走来,关上门后,看着相对而坐,面色各有怪异的二人,一时间不明所以。

但还是说道。

“公子,是二公子派人来了……”

“希望您去见他一面。”

“拓跋木真?”

纳多微微眯起眼睛。

先前在夜宴之中,拓跋木真与楚天佑等人联手,想要借此置李君言于死地的事情还没有清算。

因为缉罪衙的介入,倒是让其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就仓皇离开。

纳多还没有找他算账,这人反倒自己找来了,实在是自寻死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就说我稍后过去。”

“是。”

临翠也不耽搁,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纳多这才问道。

“如何做?”

“就按照原定行事就是。”

李君言微微眯起眼睛。

火光在漆黑一片的眸子之中倒映跳跃,杀气凛然。

“你的伤……这么着急吗?不再休养一下?”

他倒不是担心拓跋木真出事。

只是李君言刚刚才在潇湘苑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还没能恢复过来,就要动手。

实在是令人放心不下。

“安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不需要你我出手。”

但李君言的态度无比笃定,让纳多也不知道如何劝阻。

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虽然知道拦不住你,但还是想试试。”

“我这就过去一趟,你小心一点,马木哈已经带着人藏在我屋外不远,一旦有事,让他们过来帮忙。”

“放心。”

李君言点点头。

得到回答之后,纳多这才离开屋子。

在其临走之前,却忽然被李君言叫住。

“你也一样,注意安全,一旦察觉事情不对,立即取消计划,马上回来,我有办法护住你。”

“你不是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机会可以再找,但你不能死,我还欠你不少人情。”

闻言,李君言笑道:“谢谢。”

不知为何,纳多忽然身形一顿,原先还有些古怪的神色,此时也烟消云散。

笑颜之下,仿佛春水涌动过山涧。

“嗯。”

并未多说,纳多的背影在李君言注视之下离开。

此时的屋子空无一人,李君言走到床榻边上,重重躺了下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夜就是在青丘城内的最后一夜了。

缉罪衙的人将杨希押送回去之后,在方以流的带领之下,已经埋伏在别院之外。

而李君言也已经与李霄云做好交易。

以帮着他做某件事的代价,要来了魏王那边的支持。

两方势力都是此地盘踞已久的地头蛇,单论实力,随意挑一个出来,都不在突厥别院之下。

甚至魏王世子能调动的人手,远超拓跋木真。

要的,就是以雷霆之势,将突厥别院之内的众人尽数镇压,让纳多将其彻底掌握。

只有这样,他才能后顾无忧的前往桂宁城,找回不知下落的楚家姐妹,还有周弦雅。

胜负已成定局。

如今唯一的变故,就是纳多。

只要纳多按照自己的安排劝降拓跋木真,一切就能兵不血刃的解决。

说实话,这个选择对他而言,有些为难。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人都是突厥的精锐,一旦劝降失败,必然大动干戈,见血必不可免。

尽管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但看着为突厥出生入死的弟兄,在这场大戏之内死伤无数,对纳多来说,显然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李君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这话说的极其轻微,仿佛在问拓跋木真。

也或许是在问纳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