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封神中出名的护短达人,太乙真人的风评一直褒贬不一。
有人觉得他做事霸道,不讲道理,有人觉得拜师就要拜这样的师父。
不过无论怎么说,总归都是立场决定好坏而已。
陈胜以路人的视角看,肯定对太乙没有什么好感。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作为阐教弟子,对方的卖相着实仙风道骨。
只见其头戴如意冠,冠上玉饰流光,祥瑞环绕。
身着月白道袍,衣角祥云纹灵动鲜活,似纳乾坤灵韵。
手握宝剑,剑柄古朴,符文幽光隐现。
面容冷峻,肤白眸邃,颌下银须轻垂,尽显从容。
负手而立时,周身清气氤氲,步履生云,举手投足皆是超凡脱俗,仙风道骨。
只一眼,便知是洞彻天地的金仙。
陈胜暗暗惊奇,心道排除对方的所作所为,这面貌谁见了不说是正道高人?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不像自己,出门只穿个裙子。
不对,他的裙子都还是扯自石矶家的窗帘。
心中有些感慨,陈胜却也没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忙说道:
“太乙真人,你也是道门高人,应该知道轻重。你徒弟杀生害命,你自家护短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把债主一并杀死,三界中岂有这样的道理?”
“识相的,赶快放了石矶,否则我立马杀掉李靖。”
太乙真人看着他,手中剑刃闪烁出一道白光,笑道:
“那石矶不知轻重,纠缠不清,沦落到这般地步乃是天数,岂能责怪于贫道?道友可不要胡言乱语。”
说着,转动剑刃,雪一样的剑身倒映出陈胜英武的面孔。
听着他的话,陈胜实在有点犯恶心,恨不得狠狠大骂一顿。
自己徒弟把人杀了,还要怪别人命该如此。
这样的三观,怪不得教出的徒弟会那样凶恶。
他也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坦白道:
“天数天数,无非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你少拿这些借口忽悠我。”
“现在李靖在我手上,我就问你放不放石矶?”
太乙真人笑了笑,“道友能有这番见解,属实已入魔道,须知天数循环,命自有定,岂是人力所能抗拒?”
“石矶早已有取死之道,不过是上天借我之手,终结她而已。”
“你强救石矶,便是染上因果,异日道左相逢,贫道岂能饶你?”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又是解释又是威胁,听的陈胜十分烦躁。
底下石矶可快要撑不住了,这老头儿却还在这里逼逼赖赖,真是不当人子。
于是不得不出声打断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读书人道理多,我现在只想问你放不放人?!”
太乙真人耸了耸肩,“道友明明抓的是他,凭什么叫我放人?”
“凭什么?”陈胜冷笑,捏着李靖脖子的手指轻轻用力,小李顿时会意的挣扎起来。
“就凭他是哪吒的爹,天底下没有不孝的神仙,今天李靖因哪吒之事而死,往后众仙提及此事,哪吒必受诟病。”
“哪吒受诟病,你太乙真人也逃不脱。”
眼睛死死盯着对方,陈胜带着得意且胜利的笑容,
“而且我听说,阐教老爷教规森严,最难容忍这种辱及师门清誉的事儿……”
剩下的他没有多言,但从太乙真人僵硬的脸色也足可看出,对方不是不懂话里的道道。
后世人所共知,元始天尊自尊心强,最好脸面。
上行下效,阐教弟子便多是严守清规,出门打扮也仙风道骨。
就连最穷的黄龙真人,都有一头仙鹤充装门面。
今天李靖若是因为哪吒的事而被连累死,哪吒难免背上不孝的骂名。
当然,哪吒本身肯定是不在乎这些的。
但哪吒不在乎,阐教师长难道还能不在乎?
如果不在乎,燃灯道人又怎会收李靖为徒,传他玲珑塔专门对付哪吒?
哪怕明知二人父子不合,阐教亦要营造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和睦景象,稍微维护一下大教的脸面。
陈胜正是知道这些人的尿性,所以才跟李靖商量,冒险出来一试。
这一试,果然捏住了太乙真人的软肋。
就见他面容僵硬,立在云端沉吟不语,暗暗筹思:
“这小子说的不无道理,师父声名显赫,容不得半点阴暗瑕疵,若叫传出去,难免让我似黄龙师弟那般受到冷落。”
心有动念,终是决定妥协,干巴巴地说道:
“天无绝人之路,道友既然诚心搭救石矶,我放她一马自无不可,只盼她能痛改前非,莫再胡为。”
说话间,抬手一招。
九头火龙立刻闻风而动,收敛火焰,重新扑入其掌中,化作一碗口大的金丝罩。
陈胜松了口气,却也没有就此放松警惕,而是仍盯着他道:
“你且发个誓来,在我救护石矶期间,不会出手偷袭。”
太乙眼角抽搐,真想一剑砍死对方。
这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好歹大教弟子,丁是丁,卯是卯,怎么可能出手偷袭?
他不情不愿,但陈胜根本信不过他,两边磨靠半天,终是干巴巴的发了个誓。
陈胜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了李靖。
神话世界中誓言不能乱发,殷郊殷洪两兄弟胡乱发誓,一个受犁锄、一个被震成灰烬,死的好不凄惨。
相信太乙真人不至于为了石矶而把自己陷入违誓的险境。
放开李靖后,陈胜飞云而下,忙去查看石矶伤情。
就见对方瘫倒在地,意识全然没入混沌,身子蜷缩成一团,仿若深秋里被霜打湿、遭风揉皱的残叶,毫无生气。
发丝凌乱散铺,多数已焦糊结块,冒着刺鼻黑烟,丝丝缕缕粘连在满是血污、黑灰的脸颊上。
周身衣物被烧得残破不堪,丝丝缕缕挂着,裸露出的肌肤更是惨不忍睹。
大片烧伤触目惊心,红肿之处高高隆起,水疱层层叠叠,稍一碰触便汁水四溅。
有的地方已然焦黑碳化,散发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味。
陈胜看的触目惊心,忍不住生出一丝怒火。
遥想初见石矶之时,对方是多么的明艳动人,前世最美的明星也不及其万一。
结果就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给烧成这样。
果然金光洞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强忍着扑鼻的焦臭,上前探了探石矶鼻息,发现对方气若游丝,已经快要不行了。
不由对太乙真人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既然放了她,何不再给些丹药救她一命,解了这份冤仇。”
太乙真人摇头失笑:
“道友莫非是在说胡话?我已经答应放过她,哪里有义务再去救人?”
他笃定了陈胜没办法,禁不住抱着手,得意的摇头晃脑:
“可惜可惜,道友没穿衣服就赶来救人,可谓是情比金坚。”
“囧奈天数有定,石矶命该如此,无力回天。”
“她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感念道友作为情郎的心意。”
原来陈胜如此关切,已经让他产生了误会,再加上先有哪吒添油加醋的胡说,此刻其业已认定陈胜是石矶养的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