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言截教都是性情中人,甚爱冲动,陈胜以前还不相信。
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玛德,都是这个李靖!
他目光幽怨,恶狠狠瞪着对方,气道:
“我刚劝的她回心转意,你却又抱着尸首前来拱火。”
“哪吒好歹是你儿子,却当着你这个爹的面伤生害命,你怎么连个儿子都管不住?”
李靖自知理亏,满面羞惭,压根不敢抬头,只能连连告罪:
“是李靖教子无方,千错万错都是李靖的错,您要打要罚我全都认。”
他语气谦卑,态度诚恳,直让陈胜都有点不好意思怪他。
而且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就哪吒那个脾气,跟个天生的超雄患者似的,肯定不是区区李靖能压的住的。
真教育的狠了,人家拿乾坤圈砸你一下,即使是亲爹,不死也得残废。
罢了,眼下责怪根本无用,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陈胜低头思索。
石矶虽说是截教仙人,但截教仙人参差不齐,跟太乙真人肯定是没法比的。
此次其含怒上门,以太乙的脾性,估计她又要如同书中一般,被对方用九龙神火罩炼化杀死。
怎么办呢?
去找石矶的同门襄助?
先不说山高路远,时间根本赶不上,关键陈胜自己也不知道截教有谁愿意帮助石矶。
同门靠不住,难道让我自己上?
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他本能地摇了摇头。
太乙真人可是阐教精英,元始天尊的招牌之一,哪里是自己一头四爪小龙能碰瓷儿的?
不过说到“碰瓷”,他突然看向面前的李靖,脑海中似有一道灵光闪逝,脸上也露出笑容。
李靖见他盯着自己,桀桀怪笑,很是不怀好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道……道友,若要偿命,李靖绝无二话,但是……但是可否不要折磨于我……”
陈胜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他轻哼一声,上前接过彩云童儿,识海“摸金神符”震动,顿时衍生出一道虚幻符篆。
【获得“土遁之术”。】
没有管神符发出的提示,陈胜抱着彩云,回到白骨洞,将对方与碧云陈列在一起。
李靖一直跟在后面,忐忑不安。
陈胜不禁说道:“李兄,你虽是道术中人,但有些情况可能不知。”
“哪吒的师父是阐教太乙真人,石矶娘娘则是截教,两家虽同出一脉,但门下弟子互相都存着龌龊。”
“此刻娘娘上门讨说法,多半凶多吉少,届时还需要你襄助,救她一救。”
李靖师从西昆仑度厄真人,度厄真人属于散修,不过在阐截二教都有些人脉。
有关两教弟子的矛盾他自是有所耳闻。
不过石矶娘娘好像也很厉害,难道竟斗不过太乙真人吗?
冒犯的念头一生出,立刻被他挥扫干净,忙谦虚的道:
“以年齿论,贤兄数百年修持,比我还大几岁,万不可称我为兄。”
“至于说救石矶娘娘,过去娘娘曾对我有恩,又与家师是好友,我岂能视而不见?”
“好!”
陈胜一拍手,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道:“既然如此,待会儿你跟我到乾元山,一切听我安排。”
李靖诺诺答应。
二人随即出了白骨洞,驾遁法往乾元山而行。
一路飞云掣电,雨骤风驰,陈胜因为不认识路,还差点走偏,多亏小李指引,方能安然无恙。
待两个人磕磕绊绊,到达地方,战斗早已进入白热化。
只听风声呼号,如恶鬼尖啸,劲风将二人衣袂扯得猎猎作响,狂舞的发丝几乎遮了视线。
极目远眺,远方山林呈现一片炼狱火海,九头火龙肆意张狂,扭动粗壮的脖颈,喷出烈焰洪流。
那火焰汹涌而出,仿若滚烫的岩浆瀑布,所到之处,空气“滋滋”炸裂,炽热得似要将万物瞬间汽化。
热浪奔流,即使陈胜相隔甚远,肌肤依旧像被千万钢针攒刺,灼烫难耐。
高温裹挟着一股无形的巨力,更压得他胸闷气短、几欲窒息。
再看石矶,置身于熊熊火光之中,周身仙气紊乱,衣衫翻飞,脸上写满惊怒与不甘。
大火似饥饿的饕餮,疯狂啃噬着她周遭的一切。
其周身衣物业已被灼得残破不堪,丝丝缕缕挂在身上。
烟熏中,石矶发梢肆意飞舞,有几缕焦黑粘连在脸颊;
火燎处,皮肉被燎出一道道可怖的伤痕,滋滋冒着黑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三昧神火如实质化的铜墙铁壁,将她死死困囿,每一次呼吸,滚烫的火气便直灌肺腑,烧得气管生疼,胸腔似要炸裂开来。
身体里的法力在大火的炙烤下飞速消散,四肢百骸绵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看着周围种种,石矶满心懊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胜曾经的劝告。
那时的她,满心满眼只有给徒弟报仇,根本听不进半句。
如今深陷绝境,才惊觉那些被自己弃若敝履的话语,是实打实的保命良言。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她眼眶泛红,泪水刚涌出便被高温蒸干,只剩两道干涸的泪痕。
再想到徒儿惨死的模样,心就像被重锤狠狠捶打,痛意蔓延至全身。
自己身为师父,本应庇佑徒儿周全,可如今别说报仇,连自身都难保。
“徒儿,为师无能……”
她喃喃低语,声音被火海的咆哮吞噬,一腔悲愤与不甘在胸腔中翻涌、灼烧,比周身的神火更煎熬几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机慢慢流逝,无力回天。
就在这时,一声爆喝震耳欲聋,忽然响彻山间:
“太乙真人,快快住手,否则我现在就杀了李靖!!”
声音响贯,石矶不自觉扭头。
就见远方云光缥缈,一个英武男子正擒着李靖,一只手死死捏住其脖颈。
李靖满面惊恐,痛苦挣扎,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是何方妖孽?胆敢威胁贫道!”太乙真人飞云而起,眉头微蹙,好生打量着陈胜。
对方面貌英武,赤着上身,下面不知道哪里找了张床单裹成个裙子,看着实在不成体统。
哪吒说石矶在洞里养了个姘头,莫非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