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炼丹

“道霖，这几天好好休息，三天后我们去找仙人求保。”

老村长抛下最后一句话，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温道霖一阵恍惚，他还没见过除方晏舟以外的修士，而方晏舟太过年轻又天资卓绝，完全没有仙人的样，更像是邻家的玩伴。

“修士，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黄牛，又像是在问自己。

......

夜色渐浓，乌云蔽月，苍茫大山脚下一点烛火亮起。

万籁俱静之时，小屋内传来捣药的声音。

咚咚咚——

石杵一下又一下砸在石臼之中，将里面的药材逐渐碾碎，研磨成糜粉。

见捣得差不多了，温道霖又把这些药粉倒入事先备好的阳城罐中，放置在先前获得的硫铜丹炉内。

他对火候没什么把握，《本草纲目》中并未详细提到火候，只是略带一嘴“小火慢煎”，但这个小火到底多小就得温道霖自己慢慢摸索了。

往炉底添了几块煤，火焰“噌噌”窜了出来，随着烛光摇曳。

身旁，黄牛盯着炉火一下一下点着头，昏昏欲睡。

当下温道霖进行的这步是“烧砂”，又称“结胎”，即将研磨好的药末在炉中烧结，是炼丹中最重要的一步，稍有不慎就满盘皆失。

若是火候稍欠，炼出来的丹就会不成形状，药力得不到完全催发，自然也难以凝结。

再如火候过大，炼出来的丹便会携带丹毒，过犹不及，对人体百害而无一利，轻则鼻衄、痰涎不化，重则毒发身亡。

所以温道霖小心小心再小心，连碳都是一小块一小块加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把控不了火候。

最后一步是“固泥”，即封口，将盐泥塞入阳城罐与丹炉的缝隙之中，起到固定和隔热作用。

做完这一切，温道霖松了口气，忘了自己用手抓过煤炭，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把一张俏脸弄得黢黑。

但他浑然不觉，目光紧盯丹炉，片刻都不敢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道霖在心中默默数着，时辰一到立刻出锅，不对，出炉。

真不愧是拥有金手指的天才炼丹师，一炉辟谷丹炼成了——

一坨黄褐色的糊糊......

粘在阳城罐的内壁上，怎么扒都扒不下来，看起来格外恶心。

好在温道霖并不灰心，辟谷丹的药材还是比较好寻的，准备了一箩筐，今晚不成不休。

窗外，纺织娘伴着月色嘶哑低吟，黑压压的树林里时不时有飞鸟惊起。

窗内，烛火燃尽复燃，灭尽复灭，一抹身影站起又坐下来来回回，直到鸡鸣唤醒黎明。

“醒醒，醒醒，你看我炼出了什么！”

温道霖推醒了半梦半醒的黄牛，兴奋地嚷嚷，两个深陷的乌黑眼窝证明了他的努力。

这种成就感无与伦比，天刚蒙蒙亮，温道霖就忍不住跟黄牛炫耀自己新出炉的丹药。

朝霞下流光溢彩的琉铜丹炉内，正乖巧地盘坐着六颗辟谷丹，看起来品相尚可。

“哞？”那这些是什么？

黄牛疑惑地用蹄子指了指他身后好几笼拿稻草遮掩的丹药。

“别在意这些细节，快来尝尝！”

温道霖尴尬笑笑，赶紧把那几笼废丹往身后藏了藏。

黄牛将信将疑地咬住一颗丹药，嘴里一阵甘苦药味，不过它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很快吞了下去，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嘴。

“有效吗？”温道霖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身体会不会不舒服，出现中毒反应什么的？”

前面听着还挺正常，但后半截怎么这么古怪呢？

黄牛恍然大悟，敢情温道霖自己都没吃过，把自己当成试药实验品了。

“哞！”

一声暴怒的牛吼响起，温道霖屁股上多了一道蹄印。

但他却没有丝毫在意，见黄牛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喜不自胜地喃喃道，“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张嘴将辟谷丹服下，果不其然，一丹下肚，饱腹感十足，药效发挥的淋漓尽致，火候把控得一丝不多一丝不少。

辟谷丹已成，化灵丹还远吗？

“等炼成了化灵丹，我也有机会踏上修仙之路了。”

温道霖的眼底闪过一丝激动。

一天后，化灵丹新鲜出炉。

一笼八颗袖珍丹药丹香扑鼻，色泽分外艳丽，通体呈现出动人的蓝色，还带有白色的云纹。

“自己炼出来的就是新鲜。”温道霖掏出先前留下的几颗化灵丹，体表的蓝色相对黯淡，可能是因为保存时间过久。

“攒了好久不舍得吃，今朝一起服下，应该能跨入化灵境了吧。”

一共十颗化灵丹，温道霖看着它们咽了口唾沫，一想到即将步入化灵境，内心无比激动。

化灵丹入喉，草药的微苦夹杂着灵药的微甜在他的口中蔓延，一颗下肚，磅礴的灵气随着丹药的化解满溢开来，洗涤着他的四肢百骸，刹那间只觉丹田化作一个小火炉，熊熊燃烧，惹得浑身燥热。

“这就是灵气吗？”温道霖细细感受着体内汩汩奔腾的热流，通体舒泰，关窍被一一打开，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大概持续了半个钟头，温道霖体内的燥热才渐渐平息。

回过神来，温道霖已满身是汗，析出不少浑浊之物，那都是身体里堵塞灵脉的杂质。

“怎么回事？明明药效很足，为何仍未突破？难道是我吃的不够多？”温道霖皱眉。

“哞。”

黄牛为他答疑解惑，凡人想要踏上修炼之路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依靠修炼功法修炼，另一种是依靠化灵丹打通关窍，后者寻常人等得服用三到五颗化灵丹才能入境。

“原来如此。”

温道霖又接连服下四颗化灵丹，似是汗液蒸发，体表白雾升腾，霞光毕露，异象纵生，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精力在无止境地爆发，全身劲头也远非以前可比。

灵气汹涌澎湃，在他的体内冲撞，一时间温道霖身体中竟然传出不绝于耳的隆隆弥音，体表金光流转，就好像——

一尊金身神塑。

黄牛的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它从未见过有人光是晋升个化灵境就有如此不凡异象。

一个钟头后，神光尽敛，但温道霖却仍觉得意犹未尽，他总感觉迈过那道门槛还有一丝距离，体内隐约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反倒是黄牛疑惑不解，按理来说，五颗化灵丹足以将一介凡夫堆到不属于他的境界，甚至还有大量灵气溢出。

可为什么在温道霖身上既感受不到化灵境的威压，也看不到漫溢的灵气？

那么多灵气，都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