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四十年,丈夫突然重病。
病床前,出现了一个自称是老公儿子的年轻男人。
他声声悲切,诉说着丈夫和初恋数十年的爱而不得。
“阿姨,我爸为了责任被迫照顾了你几十年,剩下的日子请你把他还给我妈吧。”
我怔怔听着,突然觉得自己四十年的时光都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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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去质疑眼前人的身份。
因为他和我丈夫年轻的时候长得那么像,高挺的鼻梁,清冷的眉眼,连不耐烦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但我也很难相信眼前人的身份。
因为他说,他是我相敬如宾了四十年丈夫的私生子。
“阿姨,我妈是我爸的初恋,当年他们因为家庭的原因分开了,这些年他们一直相互惦记着。我爸为了责任已经照顾了你几十年了,剩下的日子请你成全他们,把我爸还给我妈吧。”
说着他拿出了一沓信件。
零零总总,有几十封。
最开始的几封,纸面已经泛黄,但依稀能看得出来,那就是劭淮安的笔迹。
信件中,或是说天气,或是说人情,或是分享一束盛开的花,或是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地叮嘱。
每封信的信封上,都会用苍劲有力的字体,一笔一划落下:吾爱桑秋亲启。
我反复按压着“吾爱”两个字,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信。
相敬如宾四十年,他从来没有同我说过这样多的话,更没有称我为“吾爱”。
他说他生性清冷,不爱说话。
我信了。
原来不是不爱,只是不愿意同我说罢了。
信件最后压着一张照片。
是一张全家照。
照片上,银发苍苍的男女相互依偎,笑得温馨,身后站着对年轻男女,怀里抱着个孩子。
一家老小,齐齐整整。
我身体晃了晃,几乎无法承受内心汹涌的痛楚。
结婚第二年,在家人的催促中,我委婉和劭淮安提起了要孩子的事。
他皱了皱眉,将手中的书放下,郑重其事地向我提出了“不要孩子”的决定。
他说从投身科研事业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考虑个人了。
他说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将致力于推动祖国科研事业。这样的他,没有资格要孩子。
他还说,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孩子。
我必须承认,那一刻我确实被他打动了。
以至于往后不管家人怎么催,我也同他一起咬死牙不松口。
什么时候变的呢?
大概是婚后第七年,婆婆突然松了口,不再催着我们要孩子,还明里暗里诉说着他儿子多不容易,让我多尽心帮衬。
我以为是老人家当真体谅了我们的为难。
现在想想,根深蒂固的观念,哪能说变就变?
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身后有人,不会晚景凄凉罢了。
四十年夫妻,他背着我有了另一个家,有了儿子,还有了孙子。
孑然一身、晚景凄凉的,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