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人间百年，说与王侯

唐大历十四年。

五月，初二，唐代宗生病，十八天后夜，崩于紫宸之内殿。

九月，时任南诏王阁罗凤死，其孙子异牟寻继任为王。

十月，南诏联合吐番攻蜀。被唐右神策都将李晟大败，南诏军队被追至大渡河外。

十一月，南诏移都、新筑阳苴咩城，也就是如今的大理城。

大理城最开始的设计，就由此开始，分为五大部分，即王宫、上朝布政廷，高级官僚住宅区、南北通衢和客馆区域。

七十七年后，南诏王丰佑在位，修建起五华楼，成为羊苴咩城的第六部分，楼周四五里，高有十余丈，三十多米。据说可容纳上万人，下面还可以竖起五丈高、也就是十五六米的旗杆。

“不过，如今我们所在之楼，已经在这之间两百三十四年间，被地龙翻身，毁了两次，如今，已是第三座五华楼了。规模也已经小了数倍。”

大理城中，五华楼四层，众人觥筹交错。

除了段誉、高泰明、陆巡以外，楼中还来了不少凑热闹的贵族子弟。

不过在高泰明的注视下，在五华楼中，大家还算安分。

陆巡抿了一口杯中偏甜微酸的酒水，听着段誉介绍着大理城、五华楼的三百余年历史。

酒水味道有些独特，陆巡不是很适应，但是能以友人讲述的大理三百余年风雨佐酒，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另陆巡有些惊奇的，不知道是何原因，这酒，似乎还真能隐隐压制陆巡体内五脏肺腑隐隐的灼痛。

这些灼痛，让陆巡再次回味与那不平道人的交手。

陆巡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独自喝闷酒的侠客，他们，或许是在拿回忆下酒吧。

酒过一巡，场中音乐换了风格。

却是一位白族装束的舞者走到大厅中间，开始舞蹈。

白色衣裙、浅蓝上衣，配上黑色丝绒坎肩，衣裙上绣有精美蝴蝶鲜花，头饰上有代表风花雪月的花丝带。

舞动间，头饰左侧垂着的一束白绦穗，伴着银质的耳环、手镯等装饰，慢步快旋之间，“叮叮”清脆，并不吵闹。

来人，却是浅浅姑娘。

盛装出席之间，连番舞动之中，端是美丽。

只是陆巡总是有些担心，这位浅浅姑娘腰间能抽出一把软剑，再给大家来上一段剑舞。

看了少顷，陆巡虽然不通舞蹈，但是还是发现了，这是一支关于“鹤”的舞蹈，随即向肯定了解的高泰明求证。

高泰明给陆巡竖了大拇指，确认道：

“陆兄好眼力，此舞乃是浅浅姑娘的成名舞，《白鹤离云》。至于其他，就看陆兄自己领悟了。”

陆巡举杯谢过高泰明解释。

浅浅姑娘以手作鹤颈，身形时而飞旋，时而展翅，时而顿首，哪怕陆巡这个欣赏不来舞蹈之美的人，也从姿态伸展角度欣赏到了舞者的柔韧性。

“恩，这一式展手，顺势递出一柄短剑，要是速度够快，还是有概率对我造成威胁的。”

很快，陆巡的思绪开始偏离舞蹈之美，开始想着浅浅姑娘化舞蹈为一招一式，哪些招式能更好地刺杀自己了。

甚至开始为舞蹈中每一个动作能暗藏的杀机打分。

至此，陆巡才算真的看的津津有味起来，一招一式，都被他看出了杀意。

品至中途，陆巡也不出声打扰其舞蹈，而是遥敬这位浅浅姑娘一杯，以示称赞。

一曲终了，鹤自独飞而终。

浅浅姑娘并未退下，而是坐到了陆巡对席，直接开动，开始小口小口、悄无声息地炫食物。

看的出来，这位端的是女中豪杰，平时就善于伪装，如今也是真饿了。

酒过二巡，众人玩起了投壶游戏。

下人递上来一个特制的壶和若干支箭。

壶由陶瓷制成，高大且中间有一个寸许大小的壶口，壶口两侧还镶有两只空心的壶耳。

箭则是竹箭，比实际射箭用的箭轻得多，也细得多。

不少陆巡只在镇南王府中只见过一面的少年少女，活跃起来，跃跃欲试。

高泰明开始组织游戏秩序：

“大家分三队，一队为舞象，距离壶两步远，二队弱冠，距离壶三步远，三队知命，距离壶四步远。大家各自判断自己处于哪个队伍。”

而后，高泰明着重点了两人：

“浅浅姑娘不逊于男儿，和我们一并站弱冠队，至于陆兄，必须是知命队。”

高泰明这队伍命名有点意思的。

舞象之年，即十五岁；弱冠之年，即二十岁；知命之年，即五十岁。

通俗讲起来，就是少年组、青年组、老年组。

在场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少年、青年，自然都去少年组、青年组了，根本没人去五十岁老年组。

最后只有陆巡一人在老年组。

陆巡自无不可，倒是浅浅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高泰明：

“本姑娘是舞象队的。”

“那日清晨，浅浅姑娘可不像舞象之年的，那。”

高泰明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浅浅姑娘暗中伸出“温婉”的一脚，直接踩断。

至此，浅浅姑娘成功回归舞象之年。

“细说，细说，明哥，那日清晨的故事？”

好几位嫌事不够大的青年，极其八卦地凑到高泰明身边，想要追问。

可惜，高泰明已经被一位貌似温婉的姑娘，用眼神扼住了咽喉，只能无奈耸肩。

很快，弱冠组的少男少女们已经开始激烈的比拼，五华楼中，也逐渐喧闹起来。

一步大致一米五，两步三米的距离，这些少年们想要拿轻飘飘的箭支投入壶中，还是有些难度的。

每一支箭，不仅要受这四层之上、穿堂之风影响，甚至周围欢呼雀跃、跑动跳脱的观众们，也会影响箭矢最终的落点。

在这场游戏之中，没有推演一切的实力，终究还是要靠些运气的。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纯粹依靠实力取胜的游戏，会失去很多欢乐，是很难玩的久的。

每人十箭，箭箭都有惊喜，欢呼声不断。

而在人群之后，高泰明找到了陆巡。

“陆兄，听闻你已经向王爷辞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