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恸

东方不败见岳不群突然转向悬崖,笑道:“岳掌门,莫不是走投无路,想要寻短见?”

岳不群不答,几个起落已至崖边,回身看向东方不败,山风烈烈,直吹得他须发乱舞、衣袂飘飘。

东方不败心中暗生警惕,放慢脚步。

岳不群张开双臂,大笑两声,朗声道:“东方左使,有胆便跟来!”说罢,脚尖微微发力,整个人竟直直向后倒去。

东方不败大惊失色,闪身向前,却与岳不群衣角差之毫厘,终是未能碰触到。

往下望去,只见崖下云雾缭绕,已不见岳不群身影,一时不禁怅然若失。

良久,魔教众弟子纷纷赶来,见东方不败望着悬崖怔怔出神,皆不敢出声打扰。

良久,东方不败长叹一声:“岳掌门,大可不必如此,这场比试,原是你胜了。可惜,可惜!”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一众教众面面相觑。

吴长老见状一挥衣袖,众人纷纷跟上,向黑木崖行去。

行至半途,一名教众忍不住小声问道:“吴长老,这岳不群就这般跳崖死了?”

吴长老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我他娘的哪里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那弟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却不知吴长老一路上也满心狐疑,他暗自琢磨着:“这岳不群倒也有几分硬骨头,不过也太刚烈了些罢?‘正道’的人,对输赢都是这般看重么?”

行了数步,又想道:“练到左使这般武艺,哪会这么容易便死了?然那处悬崖深不见底,贸然跃下,委实生死难料。死了最好,他若不死,日后必为我教心腹大患。”

想到此处,吴长老摇了摇头,继续随着众人专心赶路。

众人一路无话,不多时便回到了黑木崖。

却见崖上气氛凝重,教中弟子皆神色肃穆。

东方不败心中一惊,只道崖下所遇“正道”中人做了甚么大破坏,环视一周,见既无处起火,也无大批死伤,一切大抵如常,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远远望见场中有一人默坐于地,身后肃立着数人,定睛看去,却是任我行与向问天、长老之流。

于是笑着走了过去,口中说道:“教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向问天闻声转过头来,皱了皱眉,朝他使了个眼色。

东方不败心中微觉奇怪,脚步却未停,向众人走去。

行得数步,骤然看清任我行怀中所抱之人,脚下登时一顿,脸上笑容与血色缓缓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任我行似是终于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低声嘶哑道:“东方兄弟,你回来了。”

东方不败恍然惊醒,面上平静至极,道:“属下来迟,还请教主恕罪。”

任我行缓缓道:“无罪,无罪,你是我任我行的兄弟,是我神教左使,我怎么会怪罪你?”

说罢,勉力起身,抱起商玉,缓缓向场外走去,向问天等人正欲跟上,见任我行止住脚步,便立时停下。

于是众人目送任我行走远。

东方不败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向问天道:“他们前天夜里上来,逼教主三战定胜负,第三场等到午时你未至,教主夫人便扮了你。”

东方不败长舒一口气,问道:“第三场是谁?”

向问天道:“武当清微道人。”

东方不败微微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转身便走。

向问天本欲阻拦,却见他方向并非下崖,便奇道:“东方左使,你到哪去?”

东方不败愕然道:“我去练功啊。”

向问天一头雾水,旁人不知,他却知道,东方不败与商玉乃是青梅竹马,一同入的教,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关系渐行渐远,最终商玉嫁与了教主。

他本以为东方不败得知此事,必然前去寻仇,是以做好了劝阻准备,哪知他听闻消息,竟一副风淡云轻模样,与平日里并无两样。

心中不禁疑惑,便是普通朋友,也不该如此,这东方不败莫非无情至斯?

他身为神教右使,两人平日里关系并不如何好,此时自然也不便多问,回过神来,东方不败已擦肩而过。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喊道:“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回头,却见任盈盈笑着向他跑来,身后跟着一位陌生男子,长相平平无奇,腰间悬着两柄铜锤。

于是蹲下身子,任盈盈扑入他怀中,咯咯笑道:“东方叔叔,娘亲说你这次要好久才能回来,怎么这么快?”

东方不败见她身上衣服脏兮兮的,头上原本梳好的总角,也有些散乱,其中一个角更是不成形状,只顶着一个角,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也有些让人心疼。

于是面色一变,冷冷看向她身后之人,口中柔声道:“叔叔也刚到一小会儿,盈盈,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任盈盈将小嘴一撅,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变成了一副可怜模样:“今日我一早醒来,发现娘亲不见了,便出来找,不成想被两个坏人抓住啦,装进了一个黑黢黢的袋子,我想喊,却被点了穴道。”

说到这里,任盈盈脸上露出害怕神情,东方不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任盈盈吸了吸鼻子,又说道:“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从袋子里倒出来,摔在地上,周围几个满身补丁的人看着我笑,模样却特别凶恶,还说什么‘小魔头’,还要杀我。”

东方不败温声道:“盈盈乖,不怕,后来你怎么逃出来的?”

任盈盈看向身后,展颜笑道:“后来这位徐叔叔出现,两下就把他们杀啦!”

东方不败神色一缓,向着任盈盈口中的“徐叔叔”,也即岳不群拱手道:“多谢义士,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顿了下,又接着道:“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阁下面熟的紧。”

岳不群答道:“在下终南山下散人徐行,杭州西湖教主大婚,我当时与左使坐在同一桌。”心中却在想,这东方不败究竟是脸盲,还是其时心情激荡、未曾留意?

耳中又听任盈盈脆声问道:“东方叔叔,你看见我娘亲了没?我都被坏人抓走了,她和爹也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