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崖上

岳不群心中一动，暗自思量这二人所言之“去”，到底所指何事，是否与先前泰山、衡山二派所遇大批魔教教众有关。

同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屋内至少有两名长老，若是不慎被他们发现，以一敌二，他岳不群自保当是无虞，但打将起来，动静势必引人来查看，到时再想全身而退，怕是难上加难。

只听另一人声音低沉，道：“莫要这般叫嚷，小心传到教主耳朵里，你我可吃罪不起，喝酒、喝酒。”

那沙哑嗓音道：“怕甚，教主不公，难道还不许咱抱怨几句？那几人去江南繁华之地逍遥快活，只剩咱们几个在这里喝闷酒。”

岳不群屏息静气，凝神倾听。

那低沉声音叹道：“兄弟，莫要再发牢骚。教主的心思，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

沙哑嗓音闷哼一声：“我看呐，定是那几个家伙会溜须拍马，讨得教主欢心。”

低沉声音道：“此次之事颇为机密，他们五个皆是教主心腹，你我还是莫要妄动心思，免得惹祸上身。”

沙哑嗓音道：“心腹？老子为教中出生入死多少年，难道还比不过他们？”

岳不群听到此处，心中暗忖：“如此看来，此前他们遇到魔教众人，并非消息走漏，这其中定有隐情，只是这等机密之事，一时却难打探清楚了。”

又想：“这魔教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任我行似乎已渐渐露出刚愎自用之态。如今魔教几大长老十去其五，黑木崖上守卫虽然森严，较之平时还是空虚了不少，却是突袭的好时机。”

岳不群想到此处，心中已有计较，当下身形一闪，悄无声息离开了阁楼。

又四处探查一番，见夜色愈深，黑木崖上巡逻之人却不见减少，心中暗道：“这魔教总坛果然谨慎。”

行至一偏僻之处，忽然又有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岳不群四下打量，见周遭光秃秃的，甚为空旷，无处可避，正自着急，却见旁边一座灰扑扑的房子，甚是不起眼。

那房子中间屋门紧闭，两边小屋门却大开，门口地上各放着一条粗大的锁链。

耳听声音渐渐接近，岳不群正欲随意选上一间躲上一躲，忽然心中一动，身形微闪，来到中间紧闭的屋门之前，轻运内力震断门锁，而后推门而入，再将门轻轻掩上。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气息，借着微弱月光，隐隐可见屋内摆放着一些破旧桌椅，微微泛白，显然是布满了灰尘。再往里，靠墙竖着一个书架，旁边摆着一张床。

岳不群躲在门后暗处，屏息凝神，倾听着外面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屋子不远处停了下来。

只听一个无精打采的声音道：“哈，好困，你说崖顶巡逻也便罢了，这间破屋子有甚么好守的，平日里连只鸟都不过来一只。”

另一个声音懒洋洋道：“谁说不是呢，可教主的吩咐，咱也不敢不从，方才你我同时离开已是大大坏了规矩，还是少说两句，若是被他人听去，你我又要吃上一回苦。”

那无精打采的声音叹了口气，道：“若非你我当年犯下大错，也不至于被教主放逐此地，守着这间破屋子，我们有多少年没下过黑木崖了？”

惫懒声音道：“每日只见崖顶日升日落，谁还能记得这些。唉，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

无精打采声音道：“罢了罢了，多说无益，赶紧将锁链锁上才是正经。”

一阵锁链微响传来，岳不群借着这声音，悄悄自窗户往外看去，却见外面两人，一高一矮，皆蓬头垢面，胡子头发长得老长，此刻正捡起地上锁链，往自己脚上锁去。

心中不由升起荒谬之感，依岳不群猜测，这二人显然此前用了不知什么方法，弄断了锁链，却又不逃跑，每日偷偷将锁链摘下偷偷溜走，回来时再悄悄将锁链原样锁上。

却不知这屋中有何特别之处，让任我行居然如此看重。

屋外两人已将锁链各自锁好，动作颇为娴熟，正欲分别回那小屋，那个子高的打了个哈欠，忽道：“你说这屋中到底有何秘密？”

岳不群心中一紧，若是两人前来查看，定然发觉门锁已坏，于是右手悄悄握住腰间铜锤。

矮个之人懒洋洋道：“能有甚么秘密？”

旋即压低声音，神秘道：“不瞒你说，这几年教主再未来过，我有次便大着胆子，悄悄进去过一次。”

高个声音陡然提高几分，睡意也被惊走几分，低喝道：“你不要命了！”说完停了几息，又忍不住问道：“里面有什么？”

矮个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莫要紧张，里面寻常的紧，只一些桌椅床铺，还有个破烂书架，随意扔着几本旧书。”

高个略显失望：“我还道有甚么珍宝，原来也稀松平常。那书你看了没？”

矮个笑骂道：“你他娘的，又来嘲笑于我，老子不识字又不是第一天。”

高个醒悟过来，笑道：“不识字很了不起么？你得意什么？”

矮个道：“我知你心中所想，若是什么秘笈，教主会随意扔在书架？”

高个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或许只是教主他老人家念旧，舍不得这旧居，只是苦了你我。”

两人摇着头，各自进了小屋，不多时，呼噜声此起彼伏。

岳不群等了一阵，见那二人似已睡熟，方才小心翼翼拉动屋门。

岂料这屋门年久失修，才微一用力，便发出轻微声响，岳不群不敢再用力，只得悄然松开。

黑暗中，岳不群一时犯了难，方才他观那两人，太阳穴高高鼓起，虽是蓬头垢面，却难掩高手气息。

贸然开门，是否发出声响犹未可知，若是惊动了这二人，全身而退怕是不易。

稳妥起见，岳不群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以待时机。

目光忽然瞥到墙边书架，心中便是一动：“方才那矮个说这书架上不过寻常旧书，若果真如此，任我行又何必派人看守？其中或许另有玄机。”

于是轻步移至书架前，借着微弱月光，定睛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