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援朝失眠了,虽然不知道儿子的改变为什么会这么大,但他知道儿子说的有道理。
正如张为民所料,妈妈苗翠花听到了省焦化厂每个月超高的福利,简直心痒难耐,她也陪着张爸失眠了。
两口子絮叨了一个晚上。
一大早,张为民就挑着水桶到村口挑水,张家庄村子不大,总共几十户人家,也只有村口一口水井,去的晚了就得排队。
水井很深,井口却很小,这是为了安全而设计的,其实井底很宽的,据老一辈的人说,井底都能转开马车。
张为民只拔了一桶水,就找到了感觉,老爸每天都要上班,家里的一应杂事都指望不上。
他小时候,这些伙计都是妈妈苗翠花一个人的事,都说男孩子不吃十年闲饭,他个子高,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着挑水,帮妈妈干农活了。
早起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只要挑水,就要挑两家的水,一直都是,直到后来村里通了自来水。
他们家的邻居,是一对孤寡老人,年龄比他的爷爷都大,老大爷更是一直身体不好。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平时给老爷子生病请个大夫,抓个药等杂七杂八的事,都是张援朝一家帮衬着
帮着挑水时间就更长了,以前是张援朝,苗翠花的事,后来就是张为民的事了。
老爷子,老太太一直都把张为民当亲孙子看待,张为民也是称呼两位老人爷爷奶奶。
不知道原因,张援朝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基本不来往,张为民更是从小没有体验过爷爷奶奶的亲情,所以他从小就把这两位老人当成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先给两位老人家里的水缸挑满水,才是自家的。
他挑着最后一担水进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老爸,老妈一起出门,讶然道:
“爸,妈,你们这是都要出门?”
张援朝笑着说:
“我发现一夜之间,你就突然长大了,昨天帮我分析的很有道理。
昨晚我和你妈商量了一夜,这次听你们娘俩的,我准备调到焦化厂去上班,今天就到厂里办手续。
你妈也去,厂里宿舍还有些杂物,帮着我收拾一下。”
苗翠花瞪了他一眼,说道:
“自己做饭,吃完饭好好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许去,老母猪快要下崽了,你要操点心,
还有那些鸡,记得也要喂一次,吃鸡蛋的时候比谁吃的都多,喂过几次。
记住了没。”
“唉”,张为民答应着,他从小就怵妈妈苗翠花。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他们家倒好,爸爸张援朝老好人一个,从来是和颜悦色,打小没有碰过儿子一个手指头。
妈妈苗翠花却不一样,在学校对别人家的孩子都爱护有加,唯独对自己的儿子棍棒有加,也怪他,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主。
他估计自己参加工作后,变的内向,不爱应酬,都是妈妈打出来的后遗症。
这两口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出门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颇有深意。
这头老母猪可是苗翠花眼里的宝贝,两年三窝,每一窝都有十几个崽,十几个猪仔那可是上千块钱呢。
张一凡也借着这个机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重生回来了,是继续走前世的老路读书考大学?
还是走另外的路?
8,90年代,机会多的是,干别的未必就比读书差了。
再说都重生了,老天爷说不定还会给个金手指呢,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没有等到金手指出现,倒是等回了老爸,老妈。
张援朝和苗翠花兴致很高,一路说笑着进了院子。
“爸,妈,你们回来了,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家呢。”
张为民赶紧迎上去,接过自行车推进了屋子。
还是土窑洞,外面再冷,进到里面都是暖和的,张援朝,苗翠花两口子脱鞋上炕,土炕上暖烘烘的,驱散了他们一路的寒气。
张为民把小饭桌端上炕,稠糊糊的枣米粥,热气腾腾的年馍,他还显摆了一把厨艺,来了两个小炒。
苗翠花来了一口白菜肉片,惊讶地说:
“好小子,炒的真不错,这厨艺比你老妈也差不了多少了,值得表扬。”
张援朝也尝了一口,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称赞:
“这水平,都赶上我们厂食堂的厨师了,比你妈炒的好吃。
小民,后边床底下有几瓶酒,拿一瓶过来,咱爷俩喝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藏的那几瓶茅台少了一瓶,是你小子偷偷的喝了吧。”
85年之前,茅台酒的价格也就是十几块钱一瓶,那时候他们厂效益好,过年的时候,徒弟们来看他,带的都是茅台酒。
最近几年他们厂效益直线下滑,茅台酒也涨到了百十块钱一瓶,徒弟们也不舍的送茅台了。
张为民拿过来一瓶二锅头,笑着说:
“爸,咱喝这个酒,剩下的那十几瓶茅台就留着吧,没准以后会很值钱的。”
“嗯,这还真有可能,几年前这酒也就十几块钱,现在都一百多了,照这样子算法,再过十年,就要上千了。”
苗翠花眼睛一亮,赶紧说:
“那几瓶酒以后归我保存,你爷俩谁都不能喝,等过几年儿子娶媳妇,盖房子还可以顶大杠。”
张援朝嘿嘿嘿地笑了:
“让你小子多嘴。小民呐,你猜的很准,省里的企业要人,市工业局和我们厂没有半个不字,手续已经办妥了。
下周你老爸就要到焦化厂工作了,就过去我一个,其他两个人还是决定留下。
还有,有两个消息,是关于你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听了爸爸的话,张为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焦化厂正式投产后,职工的的工资就会大涨,到时候整个西京省的人就没有不羡慕的。
托关系走后门想要进焦化厂的人多不胜数,但错过了前期的机会,难上加难。
“爸,焦化厂是省属企业,行政级别不低,厂党高官厂长都是正厅级,比咱们西子县的县高官级别都高,到你们厂里要个人,多大点事。”
这一关节,张援朝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还是他担任动力机械厂工程师的好朋友偷偷告诉他的,还说他走了狗屎运,谁能想到儿子竟然比他都清楚。
张援朝审视了儿子一眼,笑道:
“小民,今天我和你妈到厂里,不仅仅是办理我调动工作的事,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的,想不想知道?”
今天一大早,他两口子神神秘秘的,张为民就知道有事。
“好事,绝对是好事,但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张援朝故做神秘。
“我猜猜,好消息是你们给我找了个媳妇,比画上的明星还要美;坏消息是,对方年龄小,还要过几年才能娶回家,对吧。”
“噗嗤”,张援朝两口子都笑了,这小子简直异想天开,不过这个想法可以有。
“美得你!”
张妈苗翠花隔着桌子敲了他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