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甲府也扩建了甲一府、甲二府,只有安薪的丙府还没有大规模扩张。
没辙,即便火药研制坊一扩再扩,产量依旧跟不上需求。
这东西来不得半点马虎,宁缺勿滥,催促不得。
药包、火铳数量跟不上,丙府扩充也没用。
倒是套筒三棱刺,经过几番研制,终于能批量生产,逮到野猪一捅,血流得哗哗的,据医人说,基本挨了一刺就没机会救活了。
“我觉得,引四藩镇大战的狠辣,不像太子的手笔,就是裴禅师也不能开出封王的诱饵。”
韦正鼎想了一阵,终于将想法说出来。
上元天子荒废朝政多年,如今竟然来主持大局了?
安平怪笑一声,不便开口,否则有奔下三路之嫌。
豫章王妃拼死一击,有可能让丰基被动清心寡欲了呢?
不过,丰基已经荒唐了那么多年,局势的变化他不一定能掌握得了。
脱离时代几年,藩镇已经占去大半国土,再雄心勃勃的帝王也无能为力。
“都督府的扩张,必须循序渐进,不能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
安平的目光深邃,面庞移向西面。
最合理的发展路线,竟然是沿着义军草创时的东征路线打回去,真让人啼笑皆非。
这样的问题在于,义军的防御阵线拉长,容易被人从各个节点断开。
韩仪疑惑地开口:“扬州都督府不打么?”
安平一声叹:“越王雄在世,扬州都督府稳定,急切间拿不下来。”
“一旦他薨了,礼不伐丧,除非扬州都督府妄动,否则还不好出兵。”
安平虽然是私盐贩子出身,执掌义军几年,多少知道了一些规则。
没办法,哪怕是想打破旧势力的义军,有些东西也得遵守。
“乙府、辛府在亳州,横扫乡野,只有几座城池没有拿下来,刁副将请缨攻谯城。”
韦正鼎皱眉。
攻谯城这种望州治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打仗虽然能取巧,但强势碾压才是主流。
因为,没有那么多漏洞可以钻。
“告诉刁得意,围而不打,最多让弩箭、炮石、药包显一显威力。”
“让辛府发挥长处,尽量拉拢谯城游侠儿,看看能不能寻觅到战机。”
“总而言之,尽量减少己方伤亡,不要怕拖延时间。”
反正义军并不急于吞并整个亳州,慢慢来呗,扩张太猛了还容易卷入藩镇混战的局面。
楚州参军宋文君入都督府,向安平禀告:“下官得到消息,相州军、邢州军与冀州军、恒州军大战,相州军击败冀州军、恒州军,与邢州军合流,兵马增至十万,石碌山隐隐被奉为君主。”
信息量很大啊!
照这消息,相州节度使本身的兵马数量,不会是常规的二万到三万人,至少得是五万。
宋文君得到消息居然比游奕府还快,掌握得好就是臂助,掌握不好就是大患。
消息的真伪不难分辨,因为游奕府的消息早晚得到。
“参军这个位置有些屈才了,本官会建议秋使君拔擢你为司功参军。”
安平认真地开口。
“不要!下官要晋升司功参军,会凭自身本身让使君刮目相看,而不是凭着转告点消息晋升。”
宋文君傲气地拒绝安平的意见。
挺有想法的,或许官职的大小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得到上官对她能力的认同。
出身优渥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别人视如珍宝的晋身之阶,她弃如敝履。
安平拱手致谢。
对这号不求钱权的人物,只能保持礼遇。
宋文君走后,法曹参军刀四勖挑了挑眉毛:“这不是宋州刺史宋守拙的掌上明珠吗?”
难怪对品秩并不在意了。
宋州没有启用女子为官,所以刺史的女儿跑到楚州为官,倒是顺理成章。
宋文君的消息灵通、承揽檄文发布,因此也说得通了。
这也侧面表明宋守拙的态度,宋州对丰朝没那么忠心耿耿,也愿意为义军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帮助。
这也是宋州明明坐拥一万兵马、却不肯与义军为敌的原因之一。
韦正鼎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平:“都督不妨纳她为媵,说不定能兵不刃血得宋州归心。”
毕竟,那是有八十九成七千口的望州啊!
安平倒没矫情:“那也得贵女愿意屈尊,你觉得可能不?”
如果安平粉墨登场,韦正鼎他们三请为王、安平三辞,推却不过当了草头王,纳宋文君为孺人倒有一丝可能。
纳媵妾,在这个时代是正常的事,对前世的社畜更是可望不可即。
但是么,妻妾多了,光听那吵架声就得头疼。
就像那个半带玩笑的话一样,一夫一妻制主要是保护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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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都督、越王丰雄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兵权无可奈何地移交到海陵县主手里,只是一再叮嘱不要轻易跟义军交恶。
原因很简单,玉器不跟瓦砾碰。
扬州都督府治下的州多,丰雄可以镇住整个都督府,海陵县主还差了点。
当然,丰之柏那个废物就更镇不住了。
“令滁州出兵逼近濠州,庐州陈兵寿州边境,给反贼造成压力。”
海陵县主这一次掌握了分寸。
反正,滁州、庐州在乱局中担心不能自保,只得向扬州都督府输诚,这一次陈兵边境权当投名状了。
只要不在运河范围启衅,楚州都督府也就不能中断漕运,影响也就大不到哪里去。
何况,海陵县主的命令只是陈兵,不是要他们出击。
山巨野难得地一言不发。
累了,想找个阿兰若清修,耕种、苦修,外头大势与自己无关。
天下纷纷扰扰,扬州都督府是一扇大肥肉,不思自保,还想对外启衅,是嫌太清静了么?
扬州都督府在背后推动滁州、庐州的事,真以为义军眼瞎啊!
再说,就现在这形势,义军需要守着所谓的规矩、要什么证据么?
怀疑了就打,乱世起,不需要太多理由。
海陵县主还是心态有问题。
她是看不上安平,就算安平真的愿意尚海陵县主,她还不肯呢!
可是,她可以嫌弃安平,安平不能嫌弃她。
凭什么,堂堂县主不如一个盐场的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