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深居简出

太皇太后王政君，乃国之基石，有她坐镇，天下安心，如她仙去，只怕那群姓刘的，又该蠢蠢欲动了吧？

王临急忙命人撤去酒席，唤国师及其它官员过来。

很快，国师刘歆及属官到来。

看过王莽的诏令，刘歆满脸担忧，道：“太皇太后八十多岁，风烛残年，一旦染病，危及生命。请太子、睦逮任、镇西将军速回京城，南宫的修葺，交给老臣吧。”

内心，却欣喜不已：“此乃天意也！太皇太后一去，天下将回归刘氏！”

王临命刘歆全权负责东都事务，令各官员恪尽职守。

随后，他带着王婕、何东，匆匆赶往常安。

常安，常乐室，长信宫。

王政君满脸病容，有气无力躺卧榻上，刘怜坐在旁边，喂她喝着参汤。

王莽王寻王邑等王家之人，站在三尺开外，皆神色哀伤。

眼前这位老人，乃王家崛起的关键人物，也是王家六十年权倾朝野的幕后推手，如今沉疴难愈，一旦离去，于国于家，都是重大损失。

王政君喝了一小碗参汤，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她拉了拉刘怜的手，刘怜会意，搀扶着她，坐了起来，半靠被褥。

王莽王寻王邑等人连忙上前行礼。

王政君有点暗淡的目光，扫视一眼，道：“临儿，婕儿呢？”

王莽道：“已派人前往东都通知，想必正赶路回归。”

王政君点点头，对刘怜道：“你母亲、丈夫呢？”

刘怜眼眶带泪，道：“已派人通知。”

王政君叹息一声：“本宫八十有四，死又何惧？只是，放心不下汝等而已。”

她望着王莽：“王家把持朝政多年，树敌颇多，尤其刘氏宗室，愤恨满腔。可惜王家，后继无人。”

王寻道：“太子英明神武，实则王家后辈之翘楚，此外，六房的后辈王丹，位居汉中大尹，政声极佳，因而王家后有来者。”

王政君不满地瞥了王寻一眼：“你若有王舜一半才能，陛下又岂会如此辛劳？”

王寻面红耳赤，羞愧退下。

王政君道：“太子性情宏厚，才能有限，应付不了复杂的局势。至于王丹，纨绔而已，不堪大用。”

她看着王莽，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道：“本宫去后，重用何东，让他辅助太子！”

王莽道：“诺！”

王政君望着刘怜，沉思良久，道：“委屈婕儿了，怜儿，以后好好待她。”

刘怜垂泪点头。

王政君转头对王莽道：“本宫去后，将婕儿下嫁何东。”

王莽点头应允。

王政君说了这么多话，甚觉疲倦，便挥手让他们退下。

次日上午，班婕妤赶到长信宫。

王政君拉着她的手，回忆起当年往事，两人都泪流不止。

下午，王临、王婕、何东赶到。

王政君叫齐王家的主要人物到场，对他们说了许多嘱托。

最后，她命王临与何东当面跪拜，结为兄弟，又令王婕与何东当面行礼，结为夫妇，再令刘怜王婕结为姐妹。

一切安排妥当，她含笑而去。

王莽放声大哭，随后诏令全国举丧，他自己则服丧三年，以示哀悼。

任命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负责操办丧事，将太皇太后葬于渭陵，与其丈夫汉元帝合葬一处，按照汉例，中间开一条沟，将他们分隔开来。

在西都常安，设立太皇太后祠庙，汉元帝陪享，皇帝的神主排位，安置在太后的神主排位龛架下面，令新朝世世代代祭祀。

常安，厉信侯府。

何东站在庭院光秃秃的银杏树下，抬头仰望，神色烦闷。

这些天，除了上朝，他都深居简出，不与他人来往。

国丧期间，禁止嫁娶，他与王婕在长信宫行礼后，王莽以此为由，将他俩的婚期推后三年。

王婕却不理，三七过后，她便搬进厉信侯府居住。

何东内心的烦扰，便是由太皇太后王政君引起的。

姜还是老的辣。

尽管居于深宫，毕竟把控朝政六十年，无论在对时局的判断，还是看人识人，王政君的修为都极高。

她对天下局势，时刻有着清醒的认识，对王家之人，更有很深的认知，对于何东，即便看不透，凭感觉即可下判断，此子将来有能力左右朝局。

去世前，她将何东与王家捆绑在一起，实则是未雨绸缪的高招。

她这个高招，让何东苦不堪言。

何东的初衷，是结交刘秀，成为东汉王朝的原始股东。随着能力上升，人脉的拓展，他的计划又产生了变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穿越到此，何不大展拳脚？也许，历史因此而改变。

因此，他广结天下豪杰，暗中在南阳布局，一旦天下有变，便控制南阳，继而南下夺取荆州，以此为根基，逐鹿中原。

计划不及变化快，太皇太后这一招，令他进退两难。

背恩弃义，对王莽王临动手，于情于理，他都做不到。

若自己竖起大旗，逐鹿中原，一切好说，但若不为自己，一旦乱世来临，王莽王临坐镇常安，刘秀、公孙述、隗嚣割据一方，他能辅助谁？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要及早决定，提前布局，时势方不至于失去掌控。

但是，这个非常难以决断。

“何兄！”

何东蓦然回头，却见耿纯带着公孙述、刘秀等人进来。

他诧异道：“你们不躲在厉信县，怎跑来京城？”

刘秀疑惑道：“不是你派耿兄前往南阳，接我等进京的吗？”

何东吃了一惊，惊疑地注视着耿纯，竟有此事？

“是本宫让耿纯带他们进京的。”

王婕出现在庭院，笑道。

随后，她幽怨地看着何东：“夫君，这段日子，你闷闷不乐，本宫与姐姐都很焦急，便让耿纯去南阳带他们进京，陪陪你。”

事已至此，何东唯有展颜一笑，招呼他们进府。

此时，他方惊喜发觉，除了公孙述、刘秀、朱祐，邓禹和阴识都来了。

他一把抱住邓禹，笑道：“小禹，你才十二岁吧？竟可离开父母，与兄长们进京？”

邓禹稚气未脱，却神色坚毅：“听说兄长们要进京，我在家吵闹，必须跟来。我打算考取明年的太学！”

何东心中一动，史书说，刘秀、朱祐，邓禹和阴识都曾在常安上太学，而且，刘秀还是师从京城名儒许子威，修习《尚书》，这为他日后治理国家，打下了极好的基础。

“好，”他指着刘秀、朱祐，邓禹、阴识四人，“你们四人，明年都要进太学学习。接下来，除了学习四书五经，其余时间，跟我学习兵法！”

这天，何东正在教导公孙述、刘秀、朱祐，邓禹、阴识等人，忽然守卫报告，陛下急诏，令他立刻进宫面圣。

他心里疑惑，发生什么大事了，要紧急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