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房间内部。
“圆舞曲”先生本打算花上一些时间耐心地完成销毁证据的工作,确保不会有任何一篇完好的文件落入当局的手中。
但在与侦探小姐“通话”之后,男人却立即改变了主意。他开始在房间内塞满各类易燃物,准备以一场盛大的灾难埋葬一切秘密。
在这条世界线中,为了使用煤气灯相对便捷的照明,中产以上的家庭无不在墙壁内通有煤气管道。
换而言之,只要能想办法破坏掉普遍做得颇厚的墙壁,将这些管道暴露在外,人们很轻易便能引发一场剧烈的爆炸及大火。
理所当然的,如此大规模的火灾总会有些纰漏及死角,一些学派不愿暴露在外的文件或许会因此幸存,并在警方的后续调查下重见天日。
男人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在听到那个女人所做的预言之后,一阵莫名的恐慌感却在心中促使他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的确,按照常理而言,亚森·罗宾的超凡位阶根本不足以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就连之前侥幸偷袭得手的那拼尽了全力的一剑,也只不过在他身上造成了一道微不足道的损伤。
可不知为何,他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害怕起预言中的未来。就连“圆舞曲”本人都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些许困惑,只能摇摇头,将一切归结于自己过度的小心谨慎之上。
“……不可以放过任何可能对学派大计造成干扰的可能。”他如是说服着自己。
预备完这一切之后,他从口袋中掏出火柴,正要对这座居住了数月的房屋来个最后道别。
可就在那短短的瞬间——
——轰!
自地板下方钻出的庞然巨物,便瞬间撞破天顶,将他送到了二层之上。
“咳……!”
猝不及防之下,男人几乎忍不住要吐出血来。
他正要仔细观察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轰!轰!轰!接连的冲击便在他的身后炸响,只一瞬间便撞穿了大半个房屋的壁墙。断裂破碎的煤气管道嘶嘶作响着,将大量危险的气体释放到了空中。
在即将被撞出房屋的最后关头,“圆舞曲”强振精神,竭力自那东西的束缚下脱身而出。
轰——!
受那庞大身躯带来的惯性影响,那道巨影试图刹车,却还是难以控制地砸穿了身后的墙壁。
直到这时,他才有余裕去打量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只看了一眼,男人的面容便当即变了色。
“见鬼……至善之数……!”他眼中冒火,几乎要将自己的整副牙齿全数咬碎,“该死的亚森·罗宾……多少次!你究竟还要妨碍我们的计划多少次!”
“当然是接下来的每一次,学派的狗腿子们。”好整以暇地自孩子们身上跳下,死而复生的怪盗抽出小剑,空无一物的苍白面具却像是在嘲讽些什么似的。
他的声音极度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琐事:“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反人类分子的混账行为了,所以接下来,我将杀遍学派的每一位门徒,直到你们再无一滴血可流;我将挫败你们的所有阴谋,直到再无阴谋可以挫败——”
“铭记于心吧,混账们——这是我,亚森·罗宾最庄重的誓言!”
“大言不惭!”男人的神情近乎扭曲,“——数灵!”
伴随着他近乎声嘶力竭的咆哮,遮天蔽日般的血肉之灵自虚空中浮现。
但这还远远没完——男人双手高抬,柴可夫斯基《胡桃夹子》第二幕第三景中的压卷之作,《花之圆舞曲》的旋律瞬间在室内炸响。
悠扬而热烈的旋律声中,数灵有若糖果仙子般原地盘旋加速着,随即——蓦地化作一道道轰向敌人的炮弹!
以天体之声牵制、血肉之灵进攻——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声乐师范至此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全力。
然而面对这凶残的攻势,卢平却只是默默扬起了手中的剑刃。
“我说——要有光!”
以太的狂风将将侧方的窗帘高高扬起。
男人忽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他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一旁,炽烈的阳光立即照入了他的双眼。
而几乎就是在他瞥见那光的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
剧痛。
灼烧般的痛感自双眼直冲大脑,将他脑内的一切计划瞬间抹除。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盘旋飞舞的数灵们便在那炽热的辉光中全数陨灭。
不……那根本不是光……
男人幡然醒悟。
……那分明是剑——在星体炼金术加持下,在被光照射到的瞬间即等同于命中的利剑!
“圆舞曲”简直不敢相信,数分钟前还仅能创造出星光剑刃的卢平,如今竟能将星体炼金术发挥到如此地步。
男人还想做些什么自救,可下一瞬间,黄金之光便破开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巨量星光的涌入之下,他只感觉自己的身躯迅速脱离了掌控,化作摧毁他每一寸血肉、骨骼与器官的金属。
这正是星体炼金术的真正恐怖之处:在攻击速度几乎与光一样迅捷的同时,中招的后果亦极为致命——在大量以太的支撑下,甚至可以将对手的星光体逐渐转变为锋利而不能思考的金属。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至此,“圆舞曲”终于意识到自己正无可避免地向着那可悲的境地转变。
“收起你那些无聊的算计吧,‘圆舞曲’先生。”看着面前那正逐渐化作黄金人像的对手,卢平淡漠地开口,“你或许还幻想着用我同伴的性命对我进行威胁,然而在与你开战之前,她们便已提前被我转移出去了。”
“事已至此,就连我自己,也没办法阻止你的死亡了。”
冰冷的锋刃直抵男人的咽喉,卢平无情地宣判着对手的死亡。
然而他却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吼着,言语中尽是愤怒与不甘。
“该死……该死……!毕达哥拉斯!至善之数!你们究竟为何要站在学派的敌人那边!”
并未理会他最后的妄语,卢平右手发力,直截了当地贯穿了他的咽喉。
恶毒的咒骂,瞬间转变为了急促而狰狞的风声。
然而不知为何,男人尚还未被转变为黄金的嘴角却露出了疯狂的笑——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那就……都跟我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