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被围攻的那头成年巨羊有明显的体型优势，并且对深渊病的抵抗力明显更胜一筹，证据就是当三头幼兽用头顶还未发育完全的角发动攻击时，成年巨羊还能做出规避的动作。
反观三头幼兽，完全像是依靠本能行动，被自身的兽性支配，无论面前的是谁都要急不可耐地上去撞一下，因此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对成年巨羊的围攻，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乱战。
除了躲起来的张吴雨一行人，甚至连周围的草墙都没有幸免，被一只陷入满是疯狂的巨羊幼崽来回践踏，这一幕被张吴雨看在眼里。
他敢百分之百肯定场中混战的庞然大物肯定也觉察到了他们三人的存在，最起码成年的那一头绝对是明白有藏在暗处的人，因为它一逮到机会就往他们的藏身处靠近，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朝着他们发起攻击，那可能是单纯因为无暇顾及。
毕竟那三头幼崽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对于眼前比自己体型大了不止一圈的成年巨羊毫无惧色，疯狂用行动挑衅。
“动手吗？趁着现在三头打架的时候可以将游荡在外的那一头先解决了。”
“好。”
张吴雨认可李叔的提案，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举起麻醉枪瞄准。
简陋的机瞄准星对准了那头对着草地发泄疯狂的巨羊幼崽，刚要扣动扳机，一只手忽然伸出压下了他的枪口，张吴雨皱眉，不悦地看向来者：
“程阳，你到底要干什么？”
程阳愣在原地，单手放在张吴雨的枪杆子上，被他这样一呵斥突然打了个哆嗦。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心里很堵。”
他眼神空洞，没有看向自己的队友，只是望着远处喃喃自语。
“小程，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还没等张吴雨接着开口，李叔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程阳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接着，居然开始哽咽起来，这一下看得张吴雨傻眼了，刚想说出的责备也被咽了回去。
他的状态确实不对啊，为什么？难道深渊还能影响人的思想不成？
张吴雨的大脑飞速运转，短短几分钟就闪过无数种想法，可是现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他还是将程阳的手拉开，用枪对准了那头落单的巨羊。
他不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咻！
没有太大的声音，一针强力麻醉剂悄无声息地注入它的体内，仅仅过了十几秒，巨羊幼崽轰然倒地。
另外两头幼崽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在发起进攻，和成年巨羊角对着角互相角力。
其中一只趁着成年巨羊分神的时刻，一口咬在了它的左前蹄上侧，顿时血如雨下，成年巨羊气势一泄。
“吼。”
成年巨羊发出一声悲鸣，声音之大几乎贯彻云霄，它亲眼看见了杀死自己族群的家伙正在对最后的几只幼崽动手，而阻挡自己的确是一直要保护的对象！
跑，快跑啊，活下去，将我们的族群延续下去！
巨羊内心无比悲愤，它的神志也快要被深渊病带来的疼痛和灵魂上的折磨消磨殆尽。
但是回应它的只有眼里蕴含癫狂的巨羊幼兽，疯狂撕咬着它的身躯。
巨羊那锯齿状的牙齿只适合用来细嚼植物的嫩叶，用来啃食血肉太过勉强，伤口更多的是被撕裂而非咬碎。
咻咻。
又是两针同时射出，扎在了一头幼羊和那头成年巨羊的身上，它们狂躁的眼神瞬间冷静下来。
被麻醉的那头幼年体直挺挺地倒下，到最后嘴里还塞满了血肉，那头成年巨羊遭了他们的暗算后，被最后一头清醒着的幼崽顶翻在地。
它还没有立刻昏迷，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从暗处出来的三人用麻醉枪放倒了最后一头自己的后辈，它伤口处传来的痛楚才渐渐消除。
它开心不起来。
它们盘角巨羊一族并非寻常野兽，它们受过点拨懂得交流，知晓尊长爱幼之美德，它们的灵魂受到深渊的庇护。
可如今这个族群已经走上陌路，为了躲避天敌误入了更上层的区域，以前从来没有同类到达过这里，因此也没有任何巨羊知道深渊病的存在。
在它的眼里，就是面前这些瘦小如同蚂蚁一般的生物将它最后的族人狩猎。
“吼！”
意识马上就要消散，它奋尽最后的一口气，对着远处，对着下方同样被屠戮的族人，对着整个深渊发出最后的回响。
回头，上面不是希望，千万不能上来！
这一声足足持续了二十多秒，这让赶来的张吴雨开始怀疑麻醉剂的效果，不得不临时更改决策，三人在原地再多等会。
待其嚎叫结束，张吴雨刚要上前，忽然听见远处的悬崖下方传来相似的声音，像是在回复它。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如同擂鼓般此起彼伏。
但是那头巨羊再也听不见了，大动脉被割裂，血液都快汇聚成一条小溪，张吴雨皱眉，这绝对是活不了了。
他本来还想看看深渊病到底能不能自动恢复呢，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幼羊了。
“这下子彻底没动静了。”
“这么多巨羊要怎么处理？”
好问题，这附近没有食肉剑草，扔这里肯定会腐烂，他可不想在通往下层的通道入口有一堆生物垃圾，况且好多都只是被麻醉了，睡个三五天就能醒来。
张吴雨摸摸下巴思索着，要不要把他们屠宰了带回去？
他看了看手里的柴刀，再对比一下巨羊的体型，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知道了，这些巨羊就是深渊病的最好研究目标！”
安静了许久的程阳忽然开口，“它们出现的症状不限于癫狂，食肉，甚至还有自残的趋势，如果将它们放回下面会不会重新变的正常呢？”
张吴雨的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点子，当下点点头，“你有什么具体方案吗？”
“将这头幼年的羊用绳子吊起来，顺着洞口慢慢滑下去，如果过几天绳子消失了就说明回到合适的深度可以治愈深渊病！”
“那有可能是被别的动物拖走吃掉了。”
李叔泼了一盆冷水。
“也是。”
程阳悻悻道，随即沉默下来。
“我觉得可以一试，出发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以前以为深渊病只是会造成一些轻微症状，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张吴雨的眼神瞟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巨羊“尸体”。
“有必要深究一下，你们先把这几个尸体带回去吧，晚上可以试试烹饪，对了，记得分点给别人。这两头留给我，我来做测试。”
“还有一件事，记得留一只，别杀，看看还会不会醒过来，醒了以后还会不会发疯。”
张吴雨指了指被啃食的成年巨羊，按照这个出血量，这头肯定活不了了，他点名要了吃过同类血肉的那两只幼崽作为接下来的实验材料。
“你一个人？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和程阳把它们搬去营地吧，有这么多肯定是一件大工程。”
张吴雨摆摆手，目送二人开始搬运尸体，就算是启用了作战服的强化功能，每次也只能勉强将一只幼崽放在地上拖行。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全带回去。
看着二人远去，张吴雨这才收回目光，他看向了近在咫尺的一个斜向下的巨大地洞，心怦怦直跳。
“接下来就是一些验证秘密的环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