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入冬

西蜀的使臣接受了你提出的五个月后再前往西狄的要求。

在使团离开长安前,那位叫做孟鸣的使臣非常好意地给你留下了许多西域的特产,还有不少是珍贵的药材和皮毛。

你不禁有些奇怪,这西狄明叶可汗居然对你如此看重,单看这些专门送你的礼物,价值加起来都够在长安城最好的地段买下一座大宅了。

既然感到了奇怪,你就不会放任奇怪本身的存在。

于是你当即派出蝠部去暗查这个叫孟鸣的人

……

入冬后,长安城的气温骤降。

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人也变得懒洋洋的。

盛帝忙于征兵练兵,咸安的父亲刘大将军被委以重任,据说他有些才能,募集不少新兵,且兵练得不错。

你裹着阿栾让尚服局用那些西狄毛皮做成的大氅,站在池边喂鱼:“娄娄,关于那个孟鸣,蝠部查出什么来了吗?”

娄娄道:“郡主,蝠部回报说,目前只查到这个叫孟鸣的人并不是西狄人,而是汉人。”

“汉人?”你将手里的一把鱼食全部撒到了鱼池里,疑惑地转了转眼珠,“一个汉人怎么会混到西狄的使团里?而且他的地位似乎比那个真正的西狄使者还要高。”

娄娄:“郡主,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望着池中鱼儿抢食,思索着各种可能。

“对了娄娄,咸安去了西狄,现在如何?”你问。

娄娄回答道:“据说咸安公主非常得宠,已被封为阏氏,夜夜被明叶可汗招幸,几乎已有专宠之势。”

“哦~教坊的姐姐们看来没白教她。”你轻轻挑了眉角。

娄娄:“郡主,您说明叶可汗会不会因为宠爱咸安公主而取消与您的婚约?”

“不知道啊……等等咸安的信,看看她能回报些什么。”你说。

娄娄怀疑地问:“那咸安公主真的能刺探出情报吗?我看着她足够乖巧,却伶俐不足。”

“她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孩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更能听到一些秘密。”你向娄娄解释道,“如果送你这样的妮子去,怕是那明叶可汗不仅不敢宠你,说不定还要防着你呢。”

娄娄开心地笑笑:“郡主说得是。”

“通知宋延速速追查那个孟鸣,如果西狄查不到他的信息,就在长安查。”你吩咐道。

娄娄:“是,郡主。”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长安开始飘雪了。

你害怕铁勒部的孩子们受冻,专门将少府监送到你处的炭块分出一些亲自送到了教坊后院。

并发动朝臣家的女眷将自家孩子不穿的旧衣拿给你,而你再让宫人收集打包,带来给这些孩子。

除此之外,你又以国师之名通知刘大将军将漠云调到了他的麾下,并提升了军衔,这让铁勒部族所有人都开心坏了。

“郡主,你说你对我们铁勒族人这么好,我们可咋报答你啊?”

腊八时节,你推了宫中宴饮,来到教坊和大家一起喝粥过节。恩蔷得知你来,给整个教坊放了假,众人在清欢阁里摆了宴席,孩子们围着你好生热闹。

“不过,你真的要嫁给阿斯勒明叶?他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漠云提着酒坐到了你身边,问你道。

“这种政治和亲不是我能选择的。”你说。

漠云:“要不你和亲的时候带我去,我埋伏在你身边,一见到他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你问:“可以是可以,然后呢?”

漠云:“然后我把你带回长安。”

你哈哈哈地笑了几声:“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漠云拍着胸脯道:“相信我,有我在绝对能带你回来。”

“我信你,不过还不至于那么做,”你笑笑点点头,又问漠云,“对了,你对阿斯勒明叶了解多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个野心勃勃的酒鬼加疯子,”漠云嗤之以鼻道。

你:“我听说他是个孤星之命,真的假的?”

漠云奇怪地看着你:“孤星?怎么可能!他就是因为亲兄弟多,所以才会这么快占了整个西狄!”

“啊?!”你张大嘴巴看向漠云,大脑里却不断重复播放着宴会上孟鸣说的每一个字,“漠云,你在西狄听说过一个叫孟鸣的汉人吗?”

“孟鸣?”漠云点头,“我认识他,怎么了?”

“认识?!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大惊。

漠云见你如此惊讶,详细地对你说道:“大概不到两年前,他从长安逃难来到西狄,全身是伤差点死在戈壁上。那时我带兵游猎,正巧碰到,于是就救了他一命。”

你抓住漠云的袖子,急切地问:“还有呢?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漠云回忆道:“他说他是追随易氏皇族往来西域采办的官员,因当今的盛帝要将易氏灭族,他就趁乱逃到了西狄。对了,他跟你一样,见我第一面时,就抱着我的脸死死地盯着看。我那时候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俩都把我错认成了那次那个人。”

“!!!”你震惊地看向漠云,感觉自己的大脑和心同时震了震。

漠云见你脸色发白,连忙问你,“怎么了?”

你没有回答,不自觉攥紧的拳头,直到骨节发白。

现在你终于知道那个孟鸣说的话,做的事让你觉得那么奇怪。

现在你终于想通了。

你皱着眉头沉思着,过了许久,你才再次开口,坚定而诚恳地对漠云道:“漠云,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求你帮忙……”

……

长安城这个冬季格外寒冷,大雪偶尔会连续下好几日,即便烧足了炭裹着裘氅,你依旧病了几次。

因为怀孕,许多药都不能吃,针也不能扎,每一次生病你都只能硬捱。慕容女医见这样不是办法,便启奏盛帝准你去秦岭下的温泉行宫小住。

大雪后的秦岭银装素裹仿若仙境。厚重的雪压在松枝之上,包裹了尖锐的松针,看上去棵棵古松都变得可爱。

温泉行宫坐落在秦岭兰峪峡谷口,面积不大,前后三院,有热泉引绕各个屋舍,使得每个房间即便不燃炭火也格外温暖。

宋延、娄娄和慕容女医陪着你住到了行宫内。盛帝则派了一支金吾卫跟随你们,“守卫”你的安全。

行宫的日子百无聊赖,兰峪里的雪下下停停,在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

你坐在暖和的室内望着院内腊梅吐蕊,满园沁香,手中是咸安从西狄寄回来的信。信中说她利用你送她的一小瓶花粉和跟你连学了几日的幻术深得明叶可汗宠爱,此时也有了身孕。

你看着信,安慰地笑笑,随即将它丢入了火盆,看着它点燃后逐渐成灰。

出宫后,娄娄和你一样心中轻松不少,她本想命人在院子里扫雪,突然看到宋延经过,就拉着他非要一起堆雪人,说是要送给小世子当礼物。

宋延本是不愿意,却看你裹着大氅挺着肚子来到院里,兴致勃勃地说也想加入,吓得他为了阻止你玩雪再病一次,这才答应了娄娄。

于是行宫内,已擢升为武卫参军的宋延和身为未央宫大尚仪的娄娄合力堆了两个大大胖胖的雪人,逗得你愉悦不已。

就在这时,太后身边的内侍总管突然到了行宫。

“西蜀王妃苏星向太后娘娘请求入京探望郡主。太后娘娘特遣小的来问问郡主的意思。”

还没等你说什么,娄娄第一个出来反对:“郡主,西蜀王妃这个时候来,莫不是知道您怀孕的事?她这突然要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你犹豫了一下,对娄娄说:“王妃要来长安,一定是得到了王爷的首肯,不用担心。”

娄娄:“那说不定王爷不知道王妃藏着什么祸心呢?”

“放心吧,不会的。”你笃定道,并对传令的内侍说,“回去禀告太后娘娘,我非常期待西蜀王妃能来长安。”

娄娄一听,担忧地说:“郡主,不可掉以轻心。”

你没有和娄娄多解释,而是看向窗外高耸入云覆盖皑皑白雪的秦岭,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