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烟流年

前男友每次意外出现,都在叶南衣的意料之中。虽然他自结婚以后就转到营销服务中心,负责跑外线业务。但毕竟公司不大,二千来号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大学生的叶南衣不是恋爱脑,却像所有小女生一样始于颜值,陷于身体。对于这个当初一见钟情的男生,她深深迷恋又狠狠恨过。他是个标准的黑皮体育生,不算特帅,但是高大威猛、棱角分明、很Man,体力充沛得像一台永不停息的永动机。自大一校级联欢认识以后的三年,除了学习,他们都腻在一起。他们足迹所到之处,都深深烙下了青春的快乐印记。

三年的如胶似漆,又意外分到同一个公司,还是老乡,顺理成章应该修成正果。但是,不到半年他便匆匆另娶,匆匆转部门,然后半消失。

叶南衣恨过,但却选择原谅。恋爱是颜值加肉体的吸引,婚姻的实质却是油盐柴米酱醋茶,有多少精神的契合最终都败于物质的诱惑。就像他,一结婚就有名车有豪宅。也像叶南衣,陶百川并不是她心仪的对象,但他名牌大学的牌子,不错的薪资待遇,还有一颗喜欢她的心。不然,叶南衣么可能日子舒坦工作清闲,在LS市中心还拥有一套舒适宽敞的大平层。

叶南衣见过前男友的豪门老婆,一个五短身材满身赘肉的女人。她的特点就是什么都短,脖子却奇粗,仿佛连命运都扼不住她的喉咙。叶南衣和前男友到新公司的时间不长,给很多人的印象就是老同学而已。但女人向来都敏感,而且第六感非常准确,前男友的老婆对叶南衣仿佛有着天生的敌意。

有一届同学会,豪门老婆不请自来。浓妆艳抹加满身的金银钻饰,施施然坐叶南衣旁边,眼角眉梢、举手投足满满的挑衅。而叶南衣只淡扫娥眉,白玉簪盘高发髻,露天鹅长颈。束腰藕荷色长裙,更显腰细。莫桑比克婚戒不大,手腕一汪翠绿玉镯衬得肌肤细腻白皙。

云泥之别,高下立判。

看前男友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里,表情尴尬而窘迫,叶南衣竟有些暗自窃喜。

前男友出现的彼时,叶南衣和李子阿木在公司食堂角落面对面午餐。阿木心细,正习惯性把青椒肉丝里面混杂的肥肉挑出来(叶南衣素来不吃肥肉,哪怕一丁点),再盛了一小碗番茄蛋汤放在她左手边,殷勤得像一个小跟班。

在这之前,对于李子阿木的照顾,叶南衣甘之如饴。可自李子阿木照顾母亲伤病痊愈回来以后,叶南衣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灼灼,便些许不自在。

正客气间,一副工作餐具突然落在餐桌上。力度有点重,不锈钢与塑钢桌面激烈碰撞,以至于饭粒和菜汤轻微四溅。

“大众广庭这之下还郎情妾意,不觉得有伤风雅?”

听这醋意十足的声音,叶南衣不用看就知道是前男友。她伸手挡住了要起身理论的李子阿木,前男友高大,李子轩不是对手。随即慢慢抬起头,照例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目光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我可以坐下来吗?”前男友看叶南衣恼怒,反倒有些发怵,自己找了台阶下。

“这是我前男友,牛少雄。”看李子轩一脸狐疑神情,叶南衣自嘲的解释:“一个抛弃初恋,入赘豪门的男人。”

“这是我新交的小奶狗,怎么样?”叶南衣又指着李子阿木,挑衅的瞅着前男友臊得通红的脸。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步伐优雅,背影婀娜,留两个男人在食堂满是饭菜味的穿堂风中凌乱。

回办公室,叶南衣虚掩了门,再冲了两杯速溶咖啡,坐等。

大学三年的朝夕相处,叶南衣太了解牛少雄的为人,知道他一定会来。

片刻,牛少雄果然应声而至。进办公室,背靠门,用满含醋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南衣。叶南衣也不加掩饰地回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板寸长了些,皮肤白了些,脸圆了些,身材稍微发福了些。但是正装西裤,比以前更周正,更像成功人士。

“那个小屁孩比我好看?”

“你觉得呢?这与你有关吗?”

“肯定没有。”今天的叶南衣披肩发,戴茉莉发箍。发漆黑花纯白,配淡蓝色丝麻不规则无袖连衣裙,娇俏动人。牛少雄的眼里欲望开始拉丝:“你老公九个月没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耐不住寂寞,饥不择食吗?”叶南衣反唇相讥。

“南衣,我放不下你,你是知道的。”

“放不下又怎么样?”叶南衣慢慢搅着黑褐色的咖啡,语气很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南衣,太多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牛少雄自知理亏,便顾左右而言他。

“即便如此,你也说过,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我错了。”

“十年了,道歉有用吗?于事无补。”叶南衣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但是声音明显已经哽咽。

“你知不知道那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叶南衣的泪水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那个时候,我连死的念头都有了。但是,我又何曾埋怨过你?又或者,你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过我。”

“......”

“幸亏有百川。”叶南衣想到老公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和柔情蜜意,稍微好过了一点。

“所以,我一直想来找你。”牛少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娇俏少妇,忆起过往种种不堪,不禁心一酸,便有种想揽她入怀的冲动。

“找我?重温旧情吗?你已婚,我也嫁,是不是离婚然后重新在一起?”叶南衣昂起头,挑衅的瞪着这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或者,你想我们做地下情人?”

“南衣,你不懂半夜醒来,旁边躺着一个面目可憎的脸是什么感觉。”牛少雄终于说了实话。

“哈哈哈哈”关小颖忍不住收泪轻笑:“你是成年人,就应该知道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们可以偷偷在一起,反正你老公也长年在外。”牛少雄的语气近乎于哀求了。

“哈哈哈,你还真是贪得无厌,人生哪可能既要又要还要……”关小颖再次怒极反笑。

牛少雄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他突然一使劲,背靠着的门“咔嚓”一下关死,而且开始反锁。

“你想干什么”关小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推开他,想把门打开。

牛少雄顺势一个转身,用身体把叶南衣抵在门右边另外一张办公桌边上。熟练的用左臂圈着她的上半身,左手固定并反剪她的双手,双腿紧紧抵住她的髋骨。然后准确的一口叼着她的嘴唇。叶南衣一挣扎,他又顺势滑过去咬她的耳垂。

叶南衣左手被牢牢圈着,右手要反过去支撑身体,避免完全倒在办公桌上。这个姿势,反倒成全或者迎合了牛少雄的欲念。况且,娇小玲珑的叶南衣在五大三粗的牛少雄面前,貌似老鹞叼小鸡,完全无法反抗。

叶南衣低低的求牛少雄放开,他却双眼赤红,兀自狠狠吻着她的脸和嘴唇,兀自喃喃的自言自语:“给我,给我……。

叶南衣慢慢放弃了抵抗,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顺着仰起的眼角往下掉,珍珠似的。

突然,敲门声重重响起。“衣姐,衣姐,你在吗?”

正值午休,同事们都在午睡,二楼一片寂静,李子阿木急促的声音便显得特别空旷响亮。

叶南衣幡然醒悟,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出来。拭泪、捋发、整理衣裙,稍微平息一些情绪以后。再对着门缝,尽量平静的说:“阿弟,我在午休,有事下午说好吗?”

说完这句话,仿佛已经耗尽一生,然后软软的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