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往前？”沈桐见王恒犹豫不定，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问道：“既然楼梯不能下，那么不下楼梯呢？”
“不下楼梯？”王恒一时没能体会沈桐的意思。
楼梯是标记物，意味着只要通过楼梯向下，就一定会进入潜层。
但他们所在的铁平台，悬浮在外面，若是能打破常规思维。
沈桐见王恒没反应过来，来到一边的铁栅栏，翻了过去，坐在上面问道：“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跳......”
王恒也是首次遭遇灰雾蠕虫，之前表现的平常和自信，全都是他看过许多理论书籍。
但理论知识和实践的经验，中间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沈桐挑破了盲点，也破掉了灰雾蠕虫的阴谋！
王恒的打算，是向外足够的距离，一直走到灰雾蠕虫不足以覆盖的距离之外，再进入深潜区。
若是从这里的楼梯直接下去，在另一边，草叶森林的根林，正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沈桐和王恒向前一跳，落在下方的阴森街道上，污浊的水流、被风刮着吹飞的垃圾，臭鸡蛋和带着铁锈腥味的酸臭气息，令人尤为不适。
这里的气息似乎变得更阴暗，让人觉着凉飕飕的，背后一阵发紧。
“除了楼梯这样的标识物，还有其他方法落入下层空间吗？”沈桐看着前方的下坡，问道。
王恒这时也发觉，脚下这条阴森街道，在落地时才感知到有一个向下倾斜的角度。
他搜索记忆，回答道：“确实存在，上下层的空间并不那么绝对。
有些上层网络的空间位置，会嵌在潜层网络中，在那里，就有各种手段，能够进出不同的空间了！”
他不敢确定，往前走是否会进入那种边界区，可现实是，“回头向坡上走，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两人面临困难的抉择，这时候灰雾蠕虫替他们选择了方向。
从上坡处，渐渐能听到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尽管灯光非常微弱，却能透出无数在移动人形的影子。
“草！没得选了！”
两人不敢恋战，拔腿向前，这个规模的灰雾生命，尽管只是数据的具象，在没有重型武器的情况下，最好也是逃！
无数没有头颅的灰雾人形，他们大概全是被灰雾蠕虫啃掉头的人。
脚步倒是不快，可数量众多，堆积在并不宽的道路上，甚至从上方涌起，挤压着拼命向前。
沈桐两人脚步飞快，迅速拉开了距离，但这条巷子似乎根本没有出口，两面的墙壁紧紧贴合着，直至尽头。
然而前方，一堵墙壁拦住了全部的去路，只留下一个看起来像是地铁站的入口。
站牌微微亮着，闪烁光芒将几个文字显露出来，【维安—延吉站】欢迎您的到来。
两人呆立住了，尽管绕过了前一个楼梯，从外侧跳下。
可这个死胡同，加上后方的追兵，灰雾蠕虫干涉的浅层世界，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他们任何选择的可能！
“看来只能下去了。”王恒叹了口气。
沈桐再次拦住了他，现在他对算力空间的感觉反而比知道更多情报的王恒更敏锐！
“先前你是如何突破灰雾蠕虫制造的屏障的？”沈桐找到了某种方法，问道。
“当然是用算力破解，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标记，然后通过手跟标记位置的联系，将两块网络空间重新连接起来。”王恒回答道。
“可现在，空间都是闭合的......”
“那可不一定！”沈桐闭上眼，他大着胆子，将一部分算力从体内释放出去。
王恒本想阻止，这种行为在算力网络太危险了，更何况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灰雾蠕虫留下的污染数据痕迹。
这时候，他想到沈桐的意思了！
沈桐嘴角扬起，灰雾蠕虫布置的陷阱明显有些粗糙，或者说，它的算力或是时间，不足以将每个细节都修整完好。
感受着数据的侵蚀，以及深潜数值的提升，沈桐重新凝聚了一柄锤子！
随后，朝着那个有着算力污染的墙壁，沈桐全力将它掷了出去！
“走！”
爆发的火光和散逸的雷霆，在完好无损的墙壁上爆开，这回没有炸开的砖石，也没有露出的钢筋。
只有大片彩色碎片般的黑色幕布，在信路熔断的数据攻击下，仍然试图修补着破碎的缺口。
沈桐的方法很简单，算力网络空间的虚拟建筑，全都是数据构筑而成的。
这些数据体量更大，虽然大多都是无用数据，却显得扎实。
灰雾蠕虫构造的墙壁却是假的，只是让人的感官，也就是虚拟的视觉、触觉、听觉上，让人以为那儿存在一堵墙壁。
封锁了原本空旷的区域，只要认知以为它是墙壁，那么它就能存在！
它们之间存在着决定性的不同！
浅层的数据是干净的，算力碰上去也不会有危害。
来自算力蠕虫的数据却是污染混沌的，只要被算力破解攻破浅层的屏障，就会全面释放污染数据！
正是利用这一点，沈桐准确找到了它。
......
穿过本来没有被封闭的墙，两人跌跌撞撞跑进另一片街道。
沈桐眯了眯眼，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天空变得昏黄的太阳。
它黯淡的挂在矮楼一角，而就在一个街区前，它明明还高高的悬在天空！
“时间......”
“别惊讶。”王恒被沈桐两波骚操作镇住了，他脑子就没能拐过弯。
尽管自认为实力更强，知道的情报更齐全，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在知晓算力网络规则后，沈桐的机会比他大得多。
“刚才那个下坡，就跟我说得那样，我们已经抵达了算力网络上下层的交界处。”
王恒看着天空中那轮黄橙橙的虚拟太阳，继续说道：“实际上，分辨上下层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天空，上层是白昼，下层是黑夜！”
“在文明世界，即使是潜层，大多也都是安全区，所以那里的人，更喜欢叫它夜城。”
将记录的地图调出，王恒想了想，“灰雾蠕虫看起来并没有将它的力量扩展到这个方向，你来决定，我们往哪走！”
沈桐连连摆手，“我临时决断还行，但论对算力网络的理解，还是你来吧~~”
王恒不是客气，但沈桐既然拒绝，他也没有强求。
前方昏黄天空下，是一片低矮的四层砖房，让沈桐猛地有种回到他时代过去的感觉。
街道上依旧安静，砖石铺就的灰色道路旁，有竖立的一排路灯，样式老旧，其中有几盏已经破碎了。
“我们从主干道左转，离开服装店后右转，然后刚才再次左转，大概走了有111米，距离下电梯酒店大厅直线距离84米。”
王恒计算了一下，按照数据，一般灰雾蠕虫能影响的现实距离不超过30米。
现实和算力网络中，空间兑换不会超过1:3，按照这个理论，他们已经摆脱了灰雾蠕虫控制的空间。
可两人都不能放心，沈桐更是表示道：“我觉着，若是灰雾蠕虫恰巧就在我们刚刚经过的路上，再往前120米，应该是合适的！”
闷声向前走着，脚边路灯开始一闪一闪的亮起，那夕阳逐渐沉入地下，看起来就像是要天黑了。
“这又是个下坡？”沈桐疑惑。
“看起来是的，只是我们察觉不到，不过这么宽阔的道路......”
向前一步，天色忽然完全暗了下去，路灯在眼前一扇一扇的完全明亮起来，尽管变成了黑夜，可道路却是明亮的！
“这什么！”王恒想要骂娘，他不知如何，又陷入了新的陷阱当中。
“199这是我们走过的路程，直线距离154。”快速的在终端上画了一个圆，又在另一张图纸上，以27画了另一个圆。
“灰雾蠕虫，会在这个小圆附近的任何一个点上，而这里......上层和下层在空间的边界颠倒了。”
两人在边界上徘徊，边界两边的建筑现在看过去，如同镜像的两端般完全对称。
只要向前，随着灯光亮起和夕阳下落，就意味着他们进入了潜层。
向后，随着天空亮起而灯光熄灭，就重新回到了浅层。
一个循环，无论朝哪个方向走，似乎都不是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