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本位堂册
  • 弭散
  • 2137字
  • 2024-08-27 23:42:00

从如梦幻再现的回忆中脱离,视线来到眼前确切存在着的安谧小店。古典趣味的门扉上安置的金属把手保养有佳,可以从把手植物纹样的浅浅沟槽中没有积蓄污垢这一点可以看出。一排房屋的门把手只有这家没有生锈的痕迹,或许是屋主人精心处理过,也可能是门框上檐有一个大约容纳两人大小的雨篷、使其免受雨水侵蚀的缘故。透过门上饰有花纹的玻璃她隐约觉得那深邃幽深中有些什么,伸手握向把手时出了神以至于忽视了那个齐额头高的门框,那个从远处看似乎没有什么端倪,走近了才会发觉格外低的门框。

不出意外地,在白华的额头碰到门框的同时,一同前来的好友就已经在她身后忍俊不禁了,想必脑海里已经浮现明天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的白华在学生面前闹笑话的情景了。可惜好友的妄想并没有如愿,她只是撞到了门框平坦的表面,而不是上方几厘米突出的刻有“本位堂”的门匾下沿。白华的眉间微微泛红,好友打趣她虽然一直很敏锐,不过总是给人一种迟钝呆板的印象。友人担心她没了兴致,不过看到她认真的眼神,本要上前安抚她的想法便打消了,说不定她本人现在正在思索为什么这个门要这样设计呢。二人低头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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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所在的那座建筑建成伊始应该是砖石结构,经过某位无从考证的前任屋主人的修缮,变为了如今的砖混结构,还可以通入水电。平面的布局没有更改,依旧是东西走向的前中后三庭的狭长布局。整座建筑与毗邻的钢筋混凝土楼房相比,透露出一股别有用心的气质,无论是外露的排布整齐的电线,还是错落有致丁顺讲究的砖石,又或者是有些褪色的精致古铜色窗沿。这样的建筑曾经不只一座,大多形制相似,这一座是留下来的。在“本位堂”迁入后,室内的装潢几乎没有改变,最大的不同则是添置了一扇扇墙一般的木制书架填充了原本空旷的室内空间,只留下其间交错的半肩宽的过道。一些无处安放的书,不清楚是来不及归位,或者本就处于原位,被平整地垒起在地上,垫着裁切恰当的地毯。室内的采光来自于顶部斜开的天窗和立面的窗户,不过的窗户被房间遮挡。窗前有常开的蓝灰色窗帘,布料结实,没有过分的装饰,不过十分合适。蓝色的天光与夕色残红在窗户的分隔下每日交替着洒下,夜里墙上的老旧电汽壁灯并不明亮,但足以照明。在房间的中部有一处吧台,像是前主人留下的,现在闲置着,堆砌着些书和杂物,还有精巧的平衡机关装置之类的,作为装饰。吧台对面是通向二楼的扶梯,木制台阶,较低的几阶台阶两侧也放置着一些书籍,书籍顶上盖着防止落尘的布,沿阶梯而上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旁边是一幅风景油画,再往上因为灯光昏暗所以难以辨认画了什么。走过中庭又是一片书海,可以感受到气流从书架间的通道穿过。位于后庭的书籍内容较之前面的更为杂乱,天文不搭地理,哲学骈接农林,但是细心的人可能会发现其中的原因,因为再往后的书架上写着“私人藏书”,并且不少都夹着写有“谨赠琀之”字眼的签子,附着书主亲书的签名,看来确实是屋主人的私人藏书,书店与书屋之差异几乎就在于此。书签有些年头,不过也有较新的,大多是父亲写给儿子的勉励的话。那个青年男子的名字大概就与受书者是同一个吧。白华一边快速浏览着,一边移步至书屋更深处,似乎没有哪本书能留住她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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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嘎吱作响的木头地板声音响起,转眼间友人便不见白华身影,想来她是被吸进那书的迷宫里去了,虽然她本就奔着阅读小学教材之外的文字的目的才答应一同前来的。作为此次拜访的发起者,白华的好友自有别于白华的动机——同白华猜测的大体一致,她是来一睹传闻中的青年,“本位堂”唯一的屋主人的风貌的。不过随着她逐步深入书屋,这间屋子给她的印象仿佛只有一重又一重的书和屋里屋外不同寻常的装饰,而丝毫不见一个人的踪影。本无心看书的她只好随手拿起一些书来回翻看,以作打发时间的差事,思索着白华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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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入后庭院的大门时,白华心中的两个问题之一得到了答案。

“……”

“先生,先生?琀之先生?”

“嗯?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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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时错愕,方才从抬头凝望中缓过神来,注意到身旁女子的出现。那个青年女子身着灰色毛呢风衣,米色围巾下面是白衬衫的领子,衬衫外和风衣间夹着一件尺码略小的绛色针织毛衣,毛衣下摆塞进蓝色格纹的驼黄色长裙里,长筒的靴子是老旧的款式。总的看来是日常的穿着。身上看不出有配饰,淡妆,右脸颊侧有一颗痣,刚好令她原本娇小可爱的脸显得严肃几分。比起衣着打扮,更令人在意的是素不相识的女子在第一次见面就以先生相称,甚至在先生前加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个只有他过去的亲友才会提及的儿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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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您,我只是来看书的。”她解释道。

青年男子的神色稍微放松,但没有完全松懈下来。

“这里如你所见只有我和这棵树,您应该是迷路了,你想找什么书呢”

青年男子试着耐心地打探。

“一些陈旧的书……你是琀之先生吧,未经许可动了你的藏书,请见谅”

“想必你是在那里知道了我以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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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露不悦。他没有责难对方,也没有急于询问对方是谁,而是注意到她眉间的红晕。“如果您需要冰敷的话,请移步至中庭的柜台下的冰柜中取”

“啊,谢谢……说起来的话,其实这里才是正门吧……”

“这倒是我不久前才知道的,似乎你有一双非比寻常的眼睛。”

话音刚落,男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琀之先生’呢,这位不知姓名的女士。我该怎么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