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寿张城上喊杀声大起,内外皆惊,黄巾士卒忙来相报张饶。
张饶又使麾下士卒探得,与其厮杀骑兵所擎之旗乃“曹”字大旗,思其前来方向,遂知是东郡曹操军马。
今日厮杀见曹军骑兵骁勇,张饶麾下精卒多有死伤,其心下颇惧,不愿再伤损自家麾下士卒,遂往中军来相见张宁。
时管亥已在张宁帐外听候,张饶见之冷哼一声,高声躬身拜道:“饶,拜见大贤良师,今日东郡曹操使强军来援寿张,此军兵强马壮,杀伤我麾下士卒无数,敢请大贤良师赐计以破曹军!”
管亥冷声道:“我闻曹军不过数千人,张渠帅麾下十数万之众竟教曹军如驱牛羊,此又何解?”
张饶大怒道:“汝若不服,可自与那曹军厮杀,那支骑兵教其主将如臂指使,来去自如,又多是善射之士,吾如何能敌?”
管亥尚欲言语,帐中步出一壮妇来,沉声喝道:“大贤良师令,教二渠帅合兵一处,共攻寿张南门,多散探马往东郡去,探看曹操动向,亦须探明来援之将究竟何人。”
二人皆拜而受令。
张饶心中却颇有不甘,一咬牙,沉声道:“如今正是我黄巾危难之时,敢请大贤良师赐下太平经书,教我习其中用兵之法!”
众靠山妇及管亥皆怒声道:“大胆!”
太平经乃大贤良师执掌,今张饶于众目睽睽之下索之,岂非明示不臣之心?故忠于张宁者皆恼也。
张饶心下一狠,直身逼视众人道:“非我大胆,如今军中岂有用兵能胜我之人?若不教我习太平经书用兵之策,我等岂能打破东平?”
帐中张宁之声悠悠传来:“张渠帅心系黄巾存亡,欲观太平经亦非不可,只如今正厮杀之时,若罢戈止斗,恐为州郡军逐杀,待打破寿张,这太平经可尽由渠帅研习。”
张饶大喜,忙伏地拜道:“饶,多谢大贤良师!”遂尽起兵马来攻寿张。
却说王彧、万潜等将迎奉曹操为州牧一事,通传州中各郡,兖州各郡反应不一。
济北鲍信闻之大喜,忙发书与曹操相贺,同时于信中言语,愿以曹操马首是瞻。
陈留张邈心中则颇有酸意,与左右言道:“孟德以陈留卫氏家资起兵,如今竟已为州牧,何其羡之。”
其弟张超劝道:“兄长,如今东平尽是黄巾,贼势汹汹,曹操愿损兵折将,教其自去便是,兖州牧如今不过虚衔,兄长无需介怀。
只是近日袁绍将州治自信都迁至邺城,此事需多加深思。
其中固有与公孙瓒厮杀之故,然依弟之见,若非袁绍信重曹操,何必将州治南移?前者韩馥之事,袁绍必然大恼,此时州中各郡守心思不一,兄可与曹操发贺信,以达善意,将来使曹操调和此事。”
张邈从其言,遂亦发书与曹操贺,然未言听命之事。
曹操得二人信大喜,然兖州各郡,除鲍信、张邈外,再无一人相贺。
曹操遂与荀彧计议出兵东平一事,计点麾下兵马,留荀彧、曹仁、夏侯惇等留守东郡,起兵四万,引曹洪、夏侯渊往东平来援,同时发书与曹昂,言说接应入城一事。
却说眭固见城外黄巾汹汹,知久持于曹军不利,心中思量一计,往来拜见曹昂。
曹昂闻之亦奇,问眭固何计。
眭固沉声道:“吾愿往黄巾军中前去游说。”
曹昂惊道:“白兔何来此心?前者吾等方重创黄巾,若汝入黄巾阵中,岂非有去无回?”
眭固道:“黑山与青州黄巾,渊源极深。如今黄巾阵中,虽不知是何人主事,想来不会为难于吾。”
曹昂坚称不可,沉声道:“白兔之心吾知也,然此事断不可为。吾父已引军来援,其时城中兵精粮足,坚守无虞,白兔不可置自身于险地之中。”
眭固伏地拜道:“如今天下烽烟大起,兵精粮足方可成就大业,若无奇谋,固守寿张纵能迫退黄巾,其时主公所得数郡国亦不过疮痍之地,为主公大业,固愿以性命一试!”
曹昂忙搀扶眭固起身,直视眭固道:“白兔既言欲成吾大业,岂可将性命舍弃在这小小东平之地?若无汝等肱骨,吾又如何成就大业?此事吾万不能允之,无需再言!”
眭固闻言泣而再拜,曹昂好生安抚,言称心中已有良谋,来日东郡大军至时,再行计较。
眭固应声,再拜退去。
待行至曹昂府外,眭固伏地三拜,拭去涕泗,往来相寻乐进。
时乐进正查看城防之事,闻眭固来寻,笑与之道:“守城事繁,如何得空来寻吾?”
眭固深躬身一拜,乐进大惊,忙把住眭固臂膀,“兄有事但言无妨也,何必行此大礼?”
眭固沉声道:“吾欲往黄巾阵中为说客,望文谦助吾!”
乐进大骇,忙与眭固道:“兄往黄巾军中去,岂非送死耶?主公定不准允!”
眭固笑道:“文谦当真知主公也,主公怜吾性命,吾百般请命,主公终是不允,故往此处来相寻文谦相助。”
乐进沉声道:“吾不敢违主公之令,主公既不允兄行此险策,吾亦禁之!”
眭固佯怒道:“莫非文谦惧吾得成大功,位居文谦之上?”
乐进叹道:“兄不必激吾,此路不通。”
眭固长叹道:“文谦,若日日这般守城,主公所得,不过一破败兖州,即使其时再行休养生息之策,亦费去数年之功,文谦何忍主公蹉跎数年?”
乐进面露犹豫之色,眭固趁势道:“莫非文谦欲吾拜伏相求?”
说罢即欲行拜伏大礼。
乐进忙把住眭固臂膀,咬牙道:“兄何逼弟太甚!”
眭固正色道:“皆为主公大业,若可以吾一人性命,得省主公数年之功,教吾登时立死亦值!”
乐进闻言深躬身而拜。
眭固坦然受之,笑与乐进道:“若今日事不成,恐尸骨亦难再寻,今日且受文谦一拜,权当文谦敬吾忠心。”
乐进正色道:“该当如此。”
乐进遂领眭固城防之事,暗开南门,放眭固往黄巾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