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刘邦的亲儿子,但母亲却不是刘邦的妃子:吕后大肆加害刘邦的子嗣,他却幸免于难;他深受皇兄的恩宠,却不知感恩,图谋叛乱,最终绝食而死,他就是淮南厉王刘长。
刘长是刘邦最小的儿子,母亲赵姬原来是赵王张敖的美人。汉八年,刘邦途经赵国,张敖把赵姬献给刘邦。赵姬受到刘邦的宠幸,有了身孕,张敖就不敢让她住在宫内,为她另外修建了一座宫室居住。后来贯高等人谋杀刘邦的事情败露,赵王张敖也被连累逮捕,他的母亲、兄弟、嫔妃全都被抓了起来,囚禁在河内,赵姬也在其中。赵姬告诉狱吏说,她曾受到刘邦宠幸,并已有身孕。
狱吏于是向刘邦禀告此事,刘邦正在为赵王的事生气,就没有理会赵姬。赵姬的弟弟赵兼找到辟阳侯审食其,让他去求吕后帮忙。可是吕后嫉妒,不肯替赵姬向刘邦求情。审食其觉得这件事不好办,也没有尽力争取。不久,赵姬生下了刘长,心里委屈怨恨,就自杀了。狱吏抱着刚出生的刘长送到刘邦面前,刘邦才感到懊悔,让吕后抚养他,并把赵姬葬在真定。真定是赵姬的家乡,她的祖辈就居住在那里。
淮南王英布造反,刘邦亲自率军平叛,同时立刘长为淮南王,让他掌管英布原有的封地,一共有四个郡。刘长自幼丧母,一直由吕后抚养长大,因此在惠帝和吕后执政时期,没有遭到吕后迫害。但是刘长内心一直怨恨审食其,只是不敢发作而已。等到孝文帝即位,刘长自认为和皇上关系最亲,所以变得很骄横,屡次犯法,胡作非为。当时刘邦的儿子只剩刘长和文帝,文帝念及他是唯一的兄弟,常常宽容他,赦免他的过错。
文帝三年,刘长进京朝见,态度十分傲慢,他跟随文帝在上林苑打猎,同乘一辆车子,常常直呼文帝为“大哥”。刘长有才能,很勇敢,力能扛鼎。他觉得报复审食其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就去拜见他。审食其出来迎接,他就从袖中抽出铁锤,一锤就打死了审食其,再让随从魏敬割下审食其的头。
随后,刘长骑着马跑到宫门前,裸露上身向文帝请罪说:“贯高谋反的时候,我母亲一点罪责都没有,不应该受牵连。这一点审食其清清楚楚,只要他多求求吕后,我母亲就不至于冤死,可是他没有帮忙,这是他的第一宗罪。赵王刘如意母子没有罪,吕后杀了他们,审食其没有从中劝说,这是第二宗罪。吕后封吕氏族人为王,想抢夺刘氏天下,审食其袖手旁观,这是第三宗罪。我现在已经替天下人诛杀了奸贼审食其,也为母亲报了仇,特来宫门前请求治罪。”
可怜的审食其作为吕后的宠臣,没有死在诸吕行动中,竟然莫名其妙死在刘长手中,而且被安上了这些罪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审食其虽然被罢官,但是封爵还在,是个列侯,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忠诚地照顾刘邦家人的大功臣,竟然就这样被刘长锤死了,刘长简直是无法无天。可是文帝哀怜弟弟自幼丧母,虽然行为鲁莽,为母亲而随意杀害大臣,还是不忍心责罚刘长,赦免了他的罪行。
汉文帝对刘长的纵容震惊了朝堂,就连薄太后和太子都开始忌惮刘长,朝中大臣更不敢招惹他。刘长回封国后更加骄横,不把朝廷法律放在眼中,出入都要戒严清道,像皇帝一样发布诏书,擅自制定法律,一切模仿天子的声威,呈给皇帝的奏书出言不逊。
汉文帝的做法难免让人联想起《左传》中的“郑伯克段于鄢”的典故。春秋时期,郑国的郑庄公对弟弟叔段的不断扩张采取了纵容的态度,实际上是在等待时机进行讨伐,等待他“多行不义必自毙”。最终,郑庄公设计讨伐叔段,追兵追至鄢城,迫使叔段流亡到卫国共地,因此也被称为共叔段。《左传》认为共叔段超越了一个做弟弟的本分,而郑庄公则没有完成教导弟弟应尽的责任,并故意放任共叔段,以至他走上造反的道路。对于这个兄弟相残的结局,两个人都有过错。
文帝的纵容也确实最终害死了刘长,那是怎么一回事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