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贾是读书人,时常在刘邦面前称引《诗》、《书》。有一次,刘邦不耐烦,高声大骂他说:“老子我是骑着马打天下的,哪里用得着《诗》、《书》。”陆贾反驳说:“在马上取得天下,就要在马上治理天下吗?当初商汤周文王以武力夺取天下,然后便顺应形势,以文治固守天下,文武并用,这才是长治久安的办法。而吴王夫差和智伯穷兵黩武,最后只能灭亡。秦朝也是一味使用严酷刑法而不知变更,最后导致自身的灭亡。假如秦朝统一天下之后,能施行仁义,陛下又怎么有机会取得天下?”
刘邦自知理亏,心里虽然不高兴,脸上却露出惭愧的神色,对陆贾说:“那你替我写本书,讨论一下秦朝为什么失去天下,我为什么获得天下?还有古往今来治理国家有哪些经验和教训。”陆贾奉旨,奋笔直书,纵横俾阖,旁征博引,大略地论述了天下兴衰存亡的征兆和缘由,一共写了12篇。每写完一篇,即刻上奏,刘邦每次都称赞不已,群臣一起山呼万岁。刘邦诏命将这12篇文章编成一书,书名叫《新语》。马上得天下,马下治天下,从此成为佳话。
陆贾《新语》所主张的行仁义、法先圣、礼法结合,同时强调人主必须“无为”的思想,为西汉前期的统治思想奠定了一个基本模式。陆贾的无为是从秦王朝二世而亡的教训中总结出来的,是与秦王朝滥用刑法的有为相对立的。他用道家的思想原则把法家和儒家思想进行了改造和糅合,使得道家的“无为而治”思想更加贴近实际,更能解决问题。陆贾并不排斥有为,他认为如果没有人为的努力,社会就不会进步。主张对一切凡人力所能为、又必须为的事情,均应该尽力而为之。
刘邦去世,诸吕乱政,陆贾像张良那样,洞察时势,懂得取舍,及时隐居乡间。看到大汉江山危在旦夕,即将异主,他亲自跑去找陈平。而此时的陈平也很忧虑这件事,但考虑到自己的势力不足以抗争,又担心祸及自身,经常表面上闲居养生,实际上是在深思,想办法。
陆贾没有通报,直接进入屋里坐下。陈平正在沉思,没有看见。陆贾问陈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投入?”陈平说:“先生认为我会想什么?”陆贾说:“您贵为丞相,享受三万户的食邑,可谓富贵至极,再不会有什么欲望了。如果忧虑,只能是忧虑吕氏和小皇帝。”陈平说:“是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陆贾回答:“俗话说:天下安定,注意丞相;天下危急,注意武将。将相如果能和睦协调,那么士大夫就会亲附,如果士大夫亲附,那么即使天下有变乱,大权也不会分散。现在呢,整个汉朝的安危都掌握在您和太尉两位手中。您所忧虑的问题,我也注意过,还对太尉谈起这件事,但他跟我开玩笑,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你为什么不和太尉搞好关系,团结起来,一起解决问题呢?”
随后,陆贾替陈平策划了几个方案来对付吕氏。陈平采用了他的建议,用五百金为太尉周勃祝寿,在酒宴上与周勃开怀畅饮。周勃也投桃报李,以同样的规格回报。从此两人抛弃前嫌,将相和睦,吕氏的阴谋因此一再受挫。陈平以“饮食费”为名,送给陆贾100名奴婢、50辆马车、五百万钱,陆贾用这些钱在朝廷公卿大臣间交游,名声大振。最终吕氏家族被诛杀,群臣拥立孝文帝,陆贾在中间起了很大作用。
诛灭吕氏后,文帝即位,当时赵佗已趁机自封为“南越武帝”。于是,文帝派人修复赵佗先人在真定的坟墓,增设守墓之人,同时寻觅可以出使南越的人。丞相陈平推荐陆贾为太中大夫,出使南越。陆贾第二次出使南越,诏令赵佗,取消只有皇上才能使用的各项礼仪,永为藩臣,地位如同诸侯。陆贾不辱使命,按照朝廷的旨意完成任务,回朝禀报,文帝非常高兴。
文帝前元十年,陆贾寿终正寝。
更难得的是,陆贾这位治国大才,在治家方面也有独到的一面。时至今日,很多家庭都会采取轮流赡养老人的方式尽孝。可以说,这种方式能最大限度地解决家庭矛盾,保证家庭和睦,这种办法就是陆贾首创的,那陆贾是如何明智地解决每个人都会面临的“老来色难”的难题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