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声东击西

两人在诡异的氛围里吃完了晚餐,到最后格瓦娜也没用上方延递来的手帕。

二人回到安排好的房间里。

这是一件格外大的房间,十分格调的酒红墙纸刷在墙上,各种颜色的布混搭成窗帘遮住窗口。中心摆着一张洛可可风格的大床,精美得超出格瓦娜的审美。

床头左右各有油灯,侍女已然帮他们点亮,借着昏昏的光亮,照亮窗旁的白色皮质沙发与滚动书架。就连房间里也弥漫着某种草药的熏香。

“似乎在这里送出自己的第一次也不错?”这个想法首次出现在格瓦娜的脑海里。

方延没管这个爱幻想的小女孩,撩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的视野。

受益于直挺挺的大道,在月光的照耀下,从奴隶市场到酒馆的景色皆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道路上只有披甲戴剑的巡逻队在活动。

“先生,您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格瓦娜的声音还伴随着沙沙声。方延耳朵尖,立刻便听出来这是在做什么。

他蹙这眉,背身对她说:“你如果再解一件衣服,就不要再在这里睡了。我在楼下已经强调过了,看来你没听进去。”

沙沙声这才停止,但格瓦娜的声音并未停止,她说:“为什么呢?您为什么会和其他贵族不同?”格瓦娜始终看不透方延这个人,她将方延楼下强调的话当作不愿强迫自己,但自己已经主动了,还是会被拒绝。

方延叹了口气,转身对她的说道:“像你这个年级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应该在学习中,欢笑中,任何关于爱和欢乐的环境中成长,然后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事业奋斗呐!唉,把你们带到这种肮臜污秽里是我们的过错。你们将会是太阳,八九点钟的太阳。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显然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格瓦娜的认知。她昏昏呼呼、心乱如麻但仍把这些东西往心里记,冥冥之中,总感觉什么东西被种下了。

方延不指望有人能瞬间明白、了悟这些知识,待到自己内心平稳了,他才缓慢开口:“总有一天能明白的,总有一天。”

“铃铃铃。”

忽然间,窗外传来一阵铃铛摇晃的声音。方延推开窗口张望,只见道路上飞驰而过两辆马车,这铃铛声正是马车车斗上传来的。

“呀!一定是哪里着火了!”格瓦娜被这铃铛声打断思绪,她惊呼着与方延挤在同一窗口上张望。

方延借着极好的视力,从浓稠如墨的夜色中辨别出黑烟,那是西城区的某处地方腾起的。他隐隐感觉与在酒馆里听到的自由之手有关,于是扭头嘱咐格瓦娜道:

“你先在此好好呆着,不要乱跑!如果有别的什么人胆敢闯进来,你就默念一声放。”

说罢,从帘上扯下一块布,方延咬破手指迅速在上面画了一个魔纹。不等格瓦娜反应过来,方延塞在她手里,往身上拍了一个幻术,便借着夜色仿佛鬼魅般一跃而出。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翔,好似一只无声夜蝠一般落在阴暗的小巷里。

方延观望了左右两边墙壁的距离,又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往返间窜上房顶。

格瓦娜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想起方延离开时的嘱咐,带着画有魔纹的布将门紧紧拴上。此时她还惊魂未定,回想到刚刚方延的身手,不可思议的喃喃道:“你究竟是谁?”

……

方延今天被这个草蛋的城市恶心透了,如今有机会掘它的地基,内心一股报复的乐趣油然而生。想到此处,脚下的步伐更加迅捷了。

西边的火势仍在熊熊燃烧,跃到房顶之后,那冲天的火光显眼得宛如火炬。不过这并非方延的方向,他一眼就断定这只是声东击西的招数。

无他,只是听到有一连串砰砰直跳的心搏往北边奔袭。为首的心跳声是最为强盛、绵长的,依照方延的经验判断,至少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大骑士带了一支小队在行动。

不管是不是另有所图,方延都决心跟上这支小队。

一行人策马狂奔,宛如离弦之箭。马蹄上包有的布囊,使得街道上仿佛擂鼓阵阵,但这声响只要远一些就变得几不可闻。

“这群低贱种真敢挑这种时候动手,大爷裤子刚解开就要赶任务。”侍从怒气冲冲,“白瞎了我攒了三四天点到的尤物。”

“闭嘴,明知道可能会发生袭击还敢去那种地方。若你不能杀一两个低贱种,那你就可以上军事法庭讲一下你是如何怠慢职守的了。”为首的大骑士沉声喝斥,手上的马鞭不停地鞭策马儿的速度。

侍从悻悻地闭上嘴,心里回想起几天前的一则情报。

有个忠诚的奴隶那自由之手里主动回归主人的怀抱,还带来了一则消息——近日会在夜晚焚烧一栋贵族建筑,然后解救同胞,同时还窃取了一张写满暗语的字条。他的主人立刻上报给骑士团,经过几日的推算,骑士团里的学士断定了他们所要解救哪里的同胞。

因此每到夜幕降临,各个大骑士便会率领侍从和士兵按路线佯装巡逻,实则一旦失火就赶往推测地点。好几日没有消息,队伍中才有人敢懈怠,很不巧他就是今日懈怠的一员。

想到此,他便恨极了这群袭击的低贱种,侍从发誓倘若能抓到一个参与者,势必会把他大卸八块。

深夜实行宵禁,马匹能肆意狂奔,很快一行巡逻队来到西边最大的奴隶交易所。当他们的马蹄声开始能在交易所附近响起的时候,一声诡异的鸟叫声就响彻整个夜晚。

大骑士只是瞬间便察觉出鸟叫的源头,摘下马臀上的骑弓,飞快地上箭松弦。箭矢如流星,弓弦还在发颤,有人就从高处落下。

尸首出现在月光映射之下,一支箭几乎贯穿了他的咽喉。

“别让他们跑了!”大骑士一击得逞,顺势拔出长剑大喊,骑马的士兵涌入奴隶交易所,很快便见到了已经释放出来的奴隶。

侍从喝斥他们:“你们也想要叛逃吗!所有逃跑者,格杀勿论!”

闻言,大部分的奴隶停下驻足,内心纠结,在生与自由之间摇摆不定。侍从飞快地掠过一个驻足的奴隶身旁,刀似一阵风吹过,此人当场被枭首。

他调转马头,夹着马腹把头颅抓起,扯着长发就这么提在手中。侍从任由马儿兴奋地来回渡步,高举头颅,厉声喊道:“如有不从者,犹如此人!”

奴隶们顿时肝胆俱裂,化作鸟兽散,只留下穿戴整齐的三十几名人员,手提利刃站在原地,他们服装各异,有好有坏,但胸前都绣有一只握紧的拳头,那便是——自由之手。

侍从甩走骑刀上的血液,目光炯炯地看着这群人,下令道:“冲杀他们!”

士兵们拍马而去,手中长矛明晃晃地架起,散在原地的自由之手的成员们试图挥刀抵挡,却只能沦为矛上亡魂。一时间,自由之手们折去数人。

“放弩!”

侍从正得意之时,耳边传来偌大的号令,未被杀死的自由之手们从背上取下弓弩,一场箭雨将至。他不敢冒着箭雨下令,自顾自地摘下马臀上挂着的盾,将自己死死护住。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但侍从觉得似乎手上力道有问题。等到箭雨停歇,他才发现仅有几支箭矢刺入盾牌,其余的都是削尖头的木棒,再看向自己的下属,大多都安然无事,少数几个倒霉鬼的马被弩箭伤到,被发狂的马儿掀翻在地。

最后一看方才自由之手们所在的地方,顿时恼羞成怒。箭雨过后,哪还有他们分散原地的身影?早就已经借着奴隶市场的复杂性,隐遁而走。

侍从气急败坏,扯下腰间烟火,往夜空中射出一道信号。

各大骑士见烟花炸响,立即整备人手,策马而来。

方延此时也从房顶上落下,几个呼吸间,闪身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