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梯玛神歌

御笔亲封

小蝶走后,她的话一直缠绕在我耳畔回荡,那些神秘的字眼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在我的心上,万般难耐。这一夜遇到了太多的事情,老妇人,和小蕊长的相似的孪生妹妹小蝶,还有,那个神秘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让人难以捉摸。

越想想越乱,我终于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楼下走去,从我步入别院开始,就留意到那个地方了,大堂,为什么大堂的门会紧闭,阿妈似乎很忌讳我去那个地方,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这里,我更加迫不及待地去那个地方了。

为了不将她们吵醒,我下阁楼的时候很小心,走出阁楼,再穿过两个弄堂,便抵达了大堂,也许因为太暗了,只能借着从窗格透进来的月光依稀辨识房子里一切,房子很空旷,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祭台,祭台上摆放着无数的牌位,每一个牌位上都写着一个人名,可是太暗了,根本就无法辨识牌位上的名字,不过在牌位的最顶端,我看到了一块金牌,上面几个显赫的大字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耀眼——‘烈血忠魂’!

最后我看清了题词人的名字,竟然是嘉靖,也就是明朝的嘉靖皇帝,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油然而生,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些人竟然得到了明朝皇帝的亲笔题词。

于是我注意最上面那块牌匾的名字——俞烈!

俞烈,他是谁?在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不这也难怪,古时被皇帝赏赐的人难以计数,那些正史自然不会一一记录下来,即使小有名气,也不一定会在稗官野史中留有名字,更何况,对于那些古籍,我所知甚少,即使对这个名字毫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牌位的后面,还有一道门。那道门上了一把老式的铜锁。这让我很是疑惑,为什么要上锁,难道房间里存放着贵重的物价,又或者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我准备透过门缝窥视房间里物件时,耳畔突然传了老妇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声音:“小林!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我先是一惊,然后故作镇静地说道,“阿妈,我想知道,这个牌匾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接下来,阿妈给我讲述了以下的这个故事:

明朝嘉靖年间,东南沿海多倭寇的侵扰,于是明朝嘉靖帝着急大部分军队进行围剿,可是由于军队战斗力不强,总是败仗连连,于是嘉靖帝召集来自苗疆的众多子民,和当地军民一起抗击倭寇,我们俞家村壮士在俞烈的带领奔赴战场,最后几经血战,终于取得了王江泾大捷,皇帝为了表彰苗疆战士的英勇善战,特赏赐此枚金匾。

后来,倭寇被全部歼灭以后,因皇帝无能,奸臣当道,很多忠君爱国之之士都惨遭迫害。俞烈和众多苗疆子民不愿入朝做官,于是带着这枚皇帝钦赐的牌匾衣锦还乡,回到了凤凰,从此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那俞烈和你们有何关系,为何会在祭祀着他?”

“俞烈是小蝶的祖先!”

“哦!”我失望地叹息道,总觉得故事的结尾太过平淡了。

“小林,以后半夜不要再出来走动了。”阿妈正色道。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在我们苗家有很多禁忌,你只需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否则会招致灾祸的。”阿妈含糊其辞地说道。

“嗯,下次我会注意了。”说罢,我只好怏怏地离开了,虽然阿妈没有将真相告诉我,但是我隐隐地觉得,在这个村庄曾发生过非比寻常的事情。

回到卧室后,我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带着各种疑惑进入了梦乡……

梯玛神歌

翌日,小蝶早早地便将我叫醒了,洗漱完毕,我们便出发了。

虽然昨日已将凤凰景色浏览个遍,但还有许多地方无法细看,例如南方长城,奇梁洞以及苗寨,这些都是颇具地域风貌的特色景观。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文胜地,其中包括沈从文故居,熊希龄故居还有杨家祠堂。凤凰虽小,人杰颇多,文坛巨擘沈从文,画坛鬼才黄永玉,民国内阁财政总长熊希龄,他们都是闻名于世的大家。

傍晚十分,我本想早点回俞家庄休息的,却被小蝶拉住了,她说今晚有一场非常精彩的篝火晚会叫《梯玛神歌》,一定要让我去看,迫于无奈,只好答应陪他了。

我们赶到的会场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了舞台依傍瀑布而建,各种彩灯铺天盖地,让人感觉如临仙境。

因为小蝶还要去照顾其他的游客,所以把我丢在这儿后便置之不理了,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了。

晚会一共四幕,分别是《神之殇》、《神之韵》、《神之怆》和《神之天堂》。

第一幕《神之殇》讲述的是这些苗民子民不远万里,迁徙于此,刀耕火种,繁衍生息。

第二幕《神之韵》展现的是湘西这片土地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般美丽的自然画卷。

第三幕《神之怆》讲述的是湘西子民面对自然灾害,外族侵略,不屈不挠,奋起抵抗的事迹。

第四幕也是最精彩的一幕,讲述的是这些族民死后去了另一个世界,在这地方,他们和从前一样依然载歌载舞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也许,这就是湘民们一直深信不疑的“神之天堂”。

一部千年湘西史诗,在两个小时的演出中被展露得淋漓尽致,声光色影飞瀑流泉营造的世界中,原生态的民俗风情表演带领着观众,跨越时空的隧道,穿越历史的尘烟,走进湘西人古老的家园。

就在此时,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一个穿着怪异的男子,手拿一定铃铛,一蹦一跳,来到舞台之中。

“这又是哪儿一出?”我紧张地询问身旁的年轻小伙子。

“这是今晚的压轴戏——《湘西赶尸》!”小伙子故作神秘地说。

湘西赶尸!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很早就听说过在湘西有一大巫术,那就是赶尸,只是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今晚可以大饱眼福了。

于是我屏住呼吸,继续看了下去。

那些‘死尸’个个面色苍白,伴随着梯玛手中铃铛那错落有致的声响一蹦一跳,直到这些‘死尸’跳到了舞台中央,梯玛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于是这些‘死尸’一字排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这里让人不免有些大跌眼镜,因为这个动作我曾无数次在电影里看过,难道这就是所谓古老而神秘的湘西赶尸?

带着各种的疑问,我继续看了下去。

接着,一些年轻的女子哭着跑上舞台,认领自己丈夫的尸体,那些尸体在触到自己亲人的那一刹那,突然倒下了,也许是这些‘死尸’回到故土,终于可以心无它念地离开这个人世了。

可是,还有一具‘死尸’,如同木桩,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因为,他的亲人迟迟没有到来,台下观众窃窃私语,我想他们应该和我一样,在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终于,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拄着一根拐杖,步履蹒跚地朝舞台中心走来,我想她一定是他的母亲。此刻,伴乐变得悲怆而哀伤起来,很快,老妇人来到少年身边,伸出那双苍老的手,抚摸着少年的脸,而她那张憔悴的脸上,早已经老泪纵横了。

我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现在,我终于知道小蕊为什么如此留恋凤凰这片土地了,落叶归根,这也许是每一个凤凰子民临死时的心愿吧!

“请问,这是真的吗?”看完演出,我继续询问身旁的这个年轻人,。

“什么?”小伙子一脸常态,似乎没受到多大影响。

“赶尸!”我说。

“当然,而且关于这个节目,还有一个不为人知故事。”于是小伙子开始娓娓道来:

明朝嘉靖时期,大量征兆壮士入伍,在这个镇上,由一个叫龙刚的小伙子,不顾家人的反对,抛下年迈的母亲,和村里的年亲男子,一起奔赴战场。他们被编入了俞大猷的旗下,抗击倭寇,在王江泾战役中,龙刚带领这些苗家子民奋勇杀敌,最终取得了王江泾大捷,然而不幸的是,这批苗民全部战死沙场,这件事震惊了嘉靖帝,于是他亲赐一块名为“烈血忠魂”的金匾给这批死士,并赏赐重金给他们的家人。因为路途遥远,他们的尸体无法运回,于是龙刚的母亲的不惜将自己的抚恤钱用来请来当地知名的梯玛,即敬神的人,不远万里地将那些死难的将士的尸骸送回故土,这就是众所周之的湘西赶尸由来,而刚刚那一幕,正是根据龙刚的事迹改编的。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批战死难的英雄,于是修缮了一家祠堂,用来祭奠死去的亡魂,对了,那家祠堂就在离凤凰镇不远的俞家庄。

俞家庄?

难道就是小蝶的家?

“等一下?据我所知,这批苗民将士的首领并不叫龙刚,他的名字叫俞烈!”我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对,是俞烈,俞烈是龙刚入伍以后的名字,据说那名字还是俞大猷将军亲自为他取的,”

“照你这么说来,俞烈应该没有结过婚,他应该没有子嗣。”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年轻人摇了摇头道。

在回小蝶家的途中,我脑海里始终思忖的都是这个问题,昨晚明明听阿妈说,小蝶是俞烈的后代,这竟和年轻人的叙说大相径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一定要向阿妈问个明白。

老妇人的叙述

回到俞家别院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堂屋里灯是亮着的,没有看见小蝶,只有阿妈还在做着一些针线活。

“回来了!”阿妈热情地说道。

“阿妈,我想问你一件事。”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什么事?”

“昨晚你跟我说过的关于小蝶祖先俞烈的事情,据我所知,他早已经战死沙场了,回来的时候只是一具尸体了。”

“胡说!”阿妈怒道。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好奇地问道。

“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姑娘,是皇族的,好像是亲王的女儿,叫什么蝶的,我记不清了。”阿妈含糊其辞道,很显然,她对这段历史所知甚少。

“后来呢?”

“那个公主给他生了个儿子,没过几年,那个姑娘就死了。”

这就怪了,既然那个女子是明朝皇族的一个公主,为什么竟没有人知道,对此我甚是不解。

“对了,那公主好像还带来了一枚玉钗,后来它成了我们俞家的传家之宝,可惜的是小蕊遭遇了那场车祸以后那枚玉钗便不翼而飞了。”

“对了,我有那只蝴蝶钗。”说罢,我取出那枚蝴蝶钗,只见其雕刻精致,玉质纯美,绝非出自凡人之手,本以为这是一枚普通的玉钗,没想到它竟来自王族,而且是一个皇族公主的贴身之物。

“是的,就是这枚,怎么会在你这儿?”阿妈那双凹陷的眼睛顿时闪现出异样的光,不解地问道。

“是小蝶让我替她保管的。”我连忙找了一个谎言搪塞道。

“哦,希望你完好地保存这枚蝴蝶钗,千万不要落入他人手中。”阿妈若有思索地说道。

“会的。”我点点头道。

回到卧房的时候,发现小蝶光着脚丫,坐在楼梯间等我。

“你怎么在……”

“嘘……”

“有事吗?”我小声地说道。

“刚刚你和阿妈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又怎样?”

“姐姐是不是把一枚蝴蝶玉钗给了你?”

“嗯!”我点点头道。

“在我们俞家由一个习俗,这枚玉钗是世代相传的,通常只有长子或长女才可以继承这枚玉钗,然后将其送给自己的心仪的人,作为定情信物,等他们有了子嗣,会代代相传下去。”小蝶绘声绘色地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长女一嫁人,这枚玉钗很快便会失传。”我质疑道。

“长女是不能嫁人的,她的夫君一定要入赘我们俞家,才能和她成亲。”

“不会吧!”这一下轮到吃惊的是我,如果这枚玉钗是定情信物的话,俞蕊不可能会将其送给我,对了,她只说过让我暂时替她保管,并没说送给我,不过,在这种场合,已经很难解释清楚了。

“还有,我们俞家是从来不接待陌生来客的,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阿妈对你竟是如此热情,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你是姐姐的心上人。”说到这里,小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和小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好了,不打搅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小蕊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那明天我们去哪儿?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那美丽的蝴蝶谷”我连忙追问道。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小蝶没好气地说道,看来她一定是为我这几天对她的欺骗而心存不满,看来这个误会真的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