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阿兄能做,为何我不能?

“不过小伤。”

他抽回手,给她擦拭泪水。

“已经止住了,别哭。”

她看着他的手腕,只觉得愧疚,哪里能止住不哭?

“乖,先喝了。”他再一次将杯子递过去。

要哭也得等身体恢复了再哭。

她却摇着头拒绝,身子抗拒地往后退,“呜,我不要,我不要喝……还有、还有别的办法的……我去找蛊师……”

蛊怎么可能是靠血来止的?

这算什么情蛊?分明是害人的蛊。

别的法子……

他脑子一闪而过的是占于兆提的那件事,呼吸一滞,体内的燥热升温,他重重吸了口气,朝她伸手。

“听话,暂时没有别的法子,等过了今夜,我派更多人去苗疆找能破蛊的蛊师,喝这一次。”

他知道小姑娘是心疼他,但没办法,喝下这杯,是缓解她痛苦的最直接最根本的办法,只能先哄着。

“呜呜,不要……”

“不喝那就白白浪费了,昭昭乖,喝完兄长要去处理伤口了。”

他是会讲话的,简简单单两句话冲破了她所有的坚持,将手轻轻放到他手上,挪过去,由他喂着喝下。

“不好喝。再也不喝了,阿兄不要伤自己了。”她朝他叮嘱。

“好。”

不知下次生效是何时,现下只能顺着她应着。

他的血液有效得很,才刚喝下,就能感受到体内的不适一点点的退下,只不过体温依旧高涨,一时之间退不下去。

清醒多了。

她目触到他腰侧的那把小刀,抬手去够,还没碰到,就被他按住了手,“不准玩刀。”

“该你喝我的血了。”小姑娘理所当然的回复他。

把他搞得愣了愣,与她拉开距离,“我无事,不需要喝。”

“你有事。”贺遥知紧紧盯着他,没有被他糊弄过去,“要是无事,阿兄怎会知道我有不适?”

定然是他感受到不舒服了,所以猜测她难受,才会过来的。

她又不傻。

“我没你这般难受,待会睡一觉就好了。”他轻描淡写的扯过这个话题,“你现在也要歇息了,明日起来若是还有不适,得找我,不准自己忍着不说。”

分明他也忍着不说。

贺遥知有不满,但没说什么,只是乖乖点头,“嗯……”

他掌心蹭了蹭她的发顶,便起身离开了。

说不难受是假的,再待下去,他真会咬她手吸她血,所以,得在还有理智之前离开。

不就是热,何须喝血,冷冷就好了。

今夜是卫北守夜,拢了拢身上的衣物,打了个哈欠,甩甩头继续戒备周围的情况。

府内一切安全。

奇怪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将军突然的离开与回来,二是现在小姐还没歇息,端着杯不知道什么东西出现在他面前。

木盖挡住杯口,看不到里面。

“小姐?找将军吗?”

“嗯!”她点点头,“阿兄在里面嘛?”

“刚回来不久,属下去给您传话。”

卫北说着就要进去,下一秒被贺遥知拉住,“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将军捧心尖上的妹妹,随意出入倒也是被允许的,卫北退了出来,为她推开门,“小姐请进。”

不再多说,她走了进去,视线范围内没有人,她只好继续往里走,直到沐浴的方向稍稍传出来点声响。

这会儿沐浴?

她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阿兄……”

闭目泡着冷水澡的人闻言僵了一瞬,黑眸睁开,随手扯了件里衫穿上。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映入眼帘的是和他一样随手扯了件衣服穿上就跑来的姑娘,比他好一点,懂得披上氅衣。

“阿兄……”她咬了咬唇,将藏在身后的杯子递到他面前。

不用她说话,只一眼便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眸孔收缩,他拉住她的手去看手腕,冰凉的手攥着她,贺遥知立马便猜出来他刚才是泡冻水。

不准她开窗吹冷风,他却在寒冬之时泡冷水。

她就知道,阿兄也难受。

她就知道,她来得对。

“贺遥知!”他紧盯着她的伤口,带着怒气喊她名字,“我说了我无事!谁叫你伤自己了!?”

她竟然敢动刀。

她害怕面对他的呵斥,但为了他的健康,也是迎难而上,态度坚决,“阿兄能做,为何我不能?”

阿兄为了她,她也是为了阿兄罢了。

“阿兄喝……”

“我不喝!”他推开她的手。

她精着呢,学他动刀,还学着他刚才哄她的话哄他,“不喝那就白白浪费了,喝完了昭昭要去处理伤口呀。”

贺遥知以为他会和她一样听话。

但他此时眼底一片猩红,在她靠近一步的同时推开她,“拿回去!”

他不可能喝,喝了就会有下次。

却没想到没控制住力度,加上她身体刚恢复个七八成,又受了伤流了血,一推就把她推倒到地面上。

“唔……”压到伤口,她难掩痛呼。

“昭昭!”他慌乱地去扶她,“昭昭,我……我……”

他不是故意的,可是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什么脸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就是他亲手推的。

她扁着唇,眼圈红红的,小肩膀因轻轻的抽泣微微颤动,又将护住了的杯子递过去,“阿兄喝……”

杯沿因刚刚的跌撞而渗出了一抹红,好在有杯盖抵住,所以才没有撒出来。

他接过杯子,却没喝,只是放到了一边,继而将她用力抱入怀里。

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要再做傻事了,别让自己再受伤。”

“昭昭听话。”

她固执地摇头,“阿兄会难受……”她试过那种难受了,不想让阿兄跟她一样。

“我自有法子。”他把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瞧,退热了,男子跟女子体质不同,我真无昭昭那般不适,不要犯傻。”

掌心确实不热了。

她抬手去摸他的脸,摸他的额头,也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这下乖巧了,点点头,“嗯,那阿兄也不要受伤。”他们都不要受伤。

“嗯。”他应。

“若是……”

她还忧心忡忡,他便知道她要说什么,“知晓了,若是实在不适,我会跟昭昭说的,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