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范阳卢氏的小手段

卢明月缓缓开口：“庐陵郡王妃韦氏诞下一子（注），取名李重福，不得韦氏喜爱。”

李恒眉头挑了挑：“那么远的地方，范阳卢氏也能伸手过去？”

卢明月的笑容带着一丝骄傲，什么叫五姓七望啊！

“卢氏安排人接近李重福，时时暗示他不是韦氏亲生。”李恒倒也没客气，直接吩咐。

“巧了不是？庐陵郡王请的奶娘，正好是范阳卢氏的人。”卢明月眼如月牙，笑得像偷吃到鸡的狐狸。

李恒乐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因为父亲的名讳带“贤”字，李恒不能说“贤妻”。

庐陵郡王的信被公之于众，李哲本人也恼火不已，但木已成舟，上官婉儿时时在宫城，他又远在吉州，只能默默忍受。

李哲在吉州子阳城也就是日子不太好过而已，既不是吃糠咽菜，也不是时时担心掉脑袋，有人侍候着，俸禄领着，不太自由算个多大的事？

这就是李贤迂腐了，换成李恒是太子，早就请他家过江河时跟龙王会晤了。

“不过，妾觉得，相王那边也不可不防。”卢明月斟字酌句地开口。

“太子右卫率长史郭元振，已经在我的授意下，悄悄派出人马接近王叔。”李恒眨眼。

早就说了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事，即便王叔没有野心，子嗣诞生之后难免会多想。

权力是一剂兴奋剂，能够让人产生不切实际的梦想。

李恒想顾全亲情，最好的办法是打消亲戚们不切实际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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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频传，随军监察御史苏味道亲书战报。

裴行俭率周道务、程务挺、李文暕等二十多万大军，大破突厥叛逆的阿史德温傅部、奉职部。

伪突厥可汗阿史那泥孰匐被自己部将杀死，奉职被裴行俭部生擒，阿史德温傅遁逃。

天皇一个兴奋，决定改元为敬，年号从调露变成了永隆。

据统计，这已经是改名帝的第十一个年号。

反正，这就是李治的特色，一言不合就改个年号先。

“犍为郡王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心情大好的天皇，在宣政殿中半带玩笑地开口。

殿中侍御史解琬开口：“启奏天皇，这种政务询问犍为郡王，不太合适吧？”

李治摆手：“言者无罪，对朝廷有益就听，无益就算。”

这是铁了心支持李恒在朝堂里发话，解琬只能黯然退回班中。

御史中丞骞味道摇头，御史台一帮人都倔头巴脑的，不会看一看风向，二圣越过太子培养犍为郡王的趋势那么明显，居然还有人看不懂。

李恒起身举笏：“臣李恒就说一说愚见，不对的地方二圣指点一下。陇右、突厥方向大捷，我朝声威大震，有功必赏，可以让户部分两头犒军。”

户部尚书崔知悌的老脸瞬间拧成一团：“犍为郡王，连年征战，金部司仓库里能跑老鼠了，没钱。”

这几乎是每一任户部尚书都要说的话：没钱。

李恒盯着崔知悌仔细打量了一遍，确认崔知悌不是在哼穷，微微摆手：“户部是端着金碗讨饭吃，一个食盐官卖，足够大唐同时打三场大战的。”

侍御史鱼承晔出班：“犍为郡王这话有点问题，自从开国以来，高祖太武皇帝就把食盐从朝廷体系剥离，准许民间自营，现在不宜收归官卖。”

李恒呵呵笑了：“世间没有万年不变的法子，武德年放开食盐不管，是高祖太武皇帝仁慈，让民间休养生息，所以粗盐价格一直维持在十文钱一斗。”

“可是，现在民间早已恢复过来了，倒是朝廷的财力捉襟见肘了，为什么不能调整一下，收归官卖呢？”

“比如说朝廷收各处私盐，依旧按十文钱一斗收，发卖时不要贪婪地加价一百文钱，加个十文，二十文钱一斗大盐，虽然对庶人有点影响，也不会太大。”

“时局艰难，也只好苦一苦庶人了。”

崔知悌惊讶了，堂堂郡王竟然知道食盐的价格，真是稀奇事一件。

要知道，官员一般不吃粗盐，至少是吃精盐，更不关注庶人能不能活下去。

想来，再榨一榨，庶人骨头里还能榨出二两油来。

李恒提出官卖加价，不用多想，必定有人打算加到一百文钱的，可惜被李恒开口堵死了。

天皇、天后对李恒的建议心动，却显得矜持。

天后挣扎了一下：“这不好吧？”

李恒举笏：“天后，祖宗留下食盐没收官卖，大约是想留给子孙渡过难关的。”

“现在我大唐武功正盛，急需钱粮振奋军心，想来也能算一个难关吧？”

“大唐挺过去了，以后可以再想法为子孙图谋。”

没说的话是：挺不过去，谈什么子孙。

天皇、天后对视一眼，好像挺有道理的嘛。

崔知悌艰难地举笏：“臣崔知悌以为，食盐官卖，必须慎重、再慎重！”

李恒点头：“崔尚书这话没错，要让食盐官卖了，必须慎重，至少朝廷的官吏不能让硝盐鱼目混珠。”

食盐苦一点，总比硝盐甜一点强，硝盐吃多了会出人命！

崔知悌发现，自己想说的话，被李恒给扭曲了。

算毬，看看二圣怎么定夺。

御史中丞骞味道仔细斟酌，出班举笏：“臣骞味道以为，犍为郡王的提案可行。”

粗盐价格翻倍，对庶人的生活肯定有影响，但这是食盐，不能当成饭吃，也不能吃得齁咸，影响不会太大。

天皇摆手：“户部对食盐实行官卖，同时请户部分两头犒军，钱粮不拘多少，必须让朕的勇士们感受到朝廷恩典！”

李恒的建议能在朝堂上通过，并且还有条有理，让不少大臣心头嘀咕。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当朝太子李贤现在沦为吉祥物，真正有希望继位的，反而是这位犍为郡王？

李贤现在极少发声，偶尔发话都是为李恒撑腰，心甘情愿让李恒顶替他的意图明显啊！

啧，好拿捏的面团太子要沦为背景，咄咄逼人的犍为郡王粉墨登场，大唐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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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资料上的李重福是庶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