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人会与鬼切组

“那么，今天打扰了。”

“再见，白石同学。”

黄昏时，白石家的门口，小野寺花音和天野日和挥手向白石晓告别。

白石凛子站在哥哥白石晓的身旁，目送着这两位学姐离去，满脸古怪。

要知道，早上来的时候，这两个学姐还是满脸期待，兴冲冲的样子，让人一眼看出来她们心情很不错。但现在两人虽然脸上还露着笑脸，怎么看都有点勉强的意思，让人感觉闷闷不乐的，仿佛怀揣着沉重的心事。

所以，她们在自己哥哥房间了干了什么？或者，是被她的哥哥干了什么？

再怎么说，一男二女共处一室，还是荷尔蒙萌发的青春期男女，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很可能会闹出人命。

嗯，各种意义上的会闹出人命。

“哥哥，你是不是盯上这两个学姐了？”

面对白石凛子的提问，白石晓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站在门口目送着天野日和两人远去。

白石凛子于是贴到白石晓的胸前，用鼻子轻轻嗅了起来。

“你在闻什么？”

白石晓退后一步，眉头一皱，不知道白石凛子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

“哥哥，你身上有味道。”

白石凛子站直身体，满脸正色。

白石晓更加迷惑了，他怎么没有闻到。

“味道，什么味道？”

“渣子的味道。”

白石凛子一本正经的肯定脸色。

砰！

白石晓毫不犹豫在她脑袋上打了一拳。

伴随着这道清脆的声响，白石凛子直接抱头蹲在了地上。

脑壳疼的，让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接着，她抬头泪眼汪汪的可怜盯着罪魁祸首，希望能博取对方的一丝同情。

白石晓揉了揉手腕，丝毫没有可怜她的意思。

但听着方才回荡在空气里的清脆声音，同时感受着反馈回来的强大震力，感慨真是一颗好头。

让他越加觉得，自家妹妹有点奇怪了。

明明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可这头也太硬了一点，感觉炮弹打上去都得她的脑壳震飞。

虽说还比不上他，但也能算是一个小怪胎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让她也接触一下超凡世界的事情才行。

这么好的天赋，不用来为他组织的大业添砖加瓦，实在是太可惜了。

……

天神市，南区，四号商业街。

这是比较老旧的商业区域，无论是马路，还是建筑，都富有一种厚重的年代感。

在这里居住的市民，基本上都是中老年人群，很少能够看到年轻人光顾这里。

小野寺龙二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烟，然后走出便利店，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停下。

他没有穿着警服，而是穿着一件保暖的黑色羽绒服，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目光若有若无的在附近扫视着。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黑田进与石川让，三人站在电线杆旁边，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聊着天，目光即使不经意瞥向某处，也不会引起周围人的警觉。

他们偶尔暼视的方向，是一家叫做‘赤木杂货店’的小卖铺。

里面售卖的物品，都是一些十分常见的生活用品。价格比较平价，因为人流不密集，进入购买的客人也不多，一天下来，赚取的利润想必十分微薄。

维持店铺生意的只有一个瘸了腿的中年男人，穿着比较破旧的棉质衣服，胡子拉渣的模样，有些不修边幅，让他的年龄看上去比外表更沧桑显老。

对方一个人一瘸一瘸的忙里忙外，艰难的搬运着货物。偶尔见到客人，他会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但基本上沉默寡言，一副被生活彻底击败的颓废样子。

“……赤木浩司，男，今年三十九岁，初中毕业文凭，妻子因病早亡。原是一名工地上的职业瓦工，但在三年前的冬季，在一次走夜路时，被一个暴走族青年骑着摩托车压断了一条腿。自那之后他被迫离开工地，靠着以前攒下的积蓄，开了一家杂货铺勉强维持生计。也是四年前失踪的少女偶像赤木惠的父亲。”

黑田进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黑色笔记本，照着上面记录的文字小声阅读。

“那个暴走族查到身份了吗？”

小野寺龙二低声询问。

黑田进摇了摇头。

“很遗憾，警部，我找到没有那个暴走族的相关讯息。小林正树留下来的日记，也只是提到他想要断掉赤木浩司的一条腿，但动手之人并未提及身份……现在着手调查的话比较困难，对方在不在天神市也是一个问题。”

小野寺龙二叹了口气。

那个暴走族，多半是小林正树随便花钱雇佣的不知名人士，现在想要寻找，确实是大海捞针。

“赤木惠的妹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又接着问。

目光不经意瞥向正在马路对面店铺外艰难忙碌着的赤木浩司，看着对方艰难工作的样子，好几次他都想要上去帮忙，但最终考虑到什么，还是忍耐了下来。

“赤木惠的妹妹叫做赤木理纱，十六岁，私立水月学院的高中一年级生。她目前是一家娱乐公司的旗下偶像，在一年前以赤木莉莉的艺名正式出道，在网络上，现如今拥有不少粉丝群体。至于那家娱乐公司的掌控者，就是小岛平介。”

黑田进声音变得有点低沉。

小野寺龙二的脸色阴沉下来，变得十分难看。

从小林正树遗留下来的那本日记内容来看，小岛平介经常会为小林正树提供自己旗下偶像少女的行踪，为对方的绑架行动提供便利。

而且，被绑架的少女偶像，也经常受到小岛平介的侵犯和虐待，其中有两人，是被小岛平介活活折磨致死，只为了满足他个人变态般的邪恶欲望。

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日记本里记录的内容吻合。

赤木浩司被打断了腿。

赤木理纱为了支撑起家庭的重担，在小林正树的蛊惑下，接受了小岛平介开办的娱乐公司的偶像培训邀请，成为对方手下的偶像艺人。

现在赤木理纱正式出道，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按照正常轨迹，小林正树和小岛平介会在近期对赤木理纱进行绑架，关押到他们的秘密据点，实施侵犯。

可意外发生了。

小林正树被八尺大人所杀。

小岛平介此时也正遭到八尺大人的追杀。

这导致赤木理纱暂时侥幸躲过一劫。

至于为什么说是暂时，因为小岛平介还没死，赤木理纱还未彻底脱离危险。

当然，以上猜测，都是基于小岛平介的确参与到小林正树的绑架计划之中。至于现在，他们无法逮捕小岛平介，因为证据不足。

所有的猜测，都源自于小林正树的日记本，缺乏其他重要的佐证，只要找到那些关键性的佐证，才能对小岛平介展开抓捕。

在日记之中，小林正树没有提及放置被绑架少女最先安置的地点。

他们现在只能根据小林正树名下的房产，一一进行暗中调查，希望能从这里找出蛛丝马迹。

至于之前那栋藏着少女尸体的别墅，现在已经进行查封，其中的少女尸体，也被秘密运走，在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前，还无法进行公开，让那些死者的家人过来领取，以免打草惊蛇。

“对了，小岛平介现在怎么样了？”

小野寺龙二询问。

“他已经离开警视厅了，不过他的身边有警视厅的警察暗中进行保护。佐藤先生也表示，会安排国家退魔官，在他附近守株待兔。而佐藤先生本人，则是在盯着堀井议员。”

黑田进有条不紊的汇报情况。

“出动这么多人，就为了保护一个渣子，真不想保护这种混蛋。”

石川让忍不住开口，脸上怒火难收。

小野寺龙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也同样沉闷，转而看向一旁保持沉默的黑田进。

“黑田，我想拜托你去盯着小岛平介。”

听到这话，黑田进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明白了，我会盯着他的，警部。”

虽然小野寺龙二没有明说，但是由于日记本上的内容，他本人现在对于警视厅内部的同僚，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甚至有几名警视厅中上层干部，也秘密参与过小林正树举办的‘特殊聚会’，是对方绑架少女的帮凶。

对于这一点，黑田进心知肚明。

……

堀井枫一郎，男，五十七岁。

已婚，有一子一女，私生子女七人。

情妇十三个，年龄最大的有三十一岁，最小的还在学校念书，同时和一些女性艺人和偶像有不正当关系。

只不过这些情妇处理的十分妥善，加上给了充足的钱作为封口费，所以表面上一直维持着，为市民请愿的优秀议员形象。

已经连续十年获得优秀议员的评选，未来说不定有更上一层的可能。

坐在中央区，市政府大楼对面马路的长椅上，佐藤真宗背靠着长椅，旁边放着黑色手提箱，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的正是堀井枫一郎议员的资料。

这些资料信息，是他拜托在天神市的一位侦探好友查询出来的，由于初来乍到，且在这里没有太多根基，他能相信的人并不多。

就算是当地的对策局和警视厅，他的内心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心理。

毕竟如果是从对策局与警视厅那里获得到的文件资料，他无法保证其真伪，说不定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再怎么说，堀井枫一郎也是天神市的一位实权议员，和那种凑数的议员性质截然不同，再加上对方在当地积累了很大的名望与人脉，查询真实信息比较麻烦。

一页一页扫过上面的内容，对于堀井枫一郎议员的信息，佐藤真宗也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里面大部分内容，他都是一跳而过，什么有私生子女，或者暗中包养情妇，这种操作出现在官员身上，虽说不正常，倒也不会太过稀奇。

比起一些他以前见过的官员，背地里干过的那些好事，堀井枫一郎的生活还算‘洁身自好’，唯独其中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就是在堀井枫一郎的资料中，提到了赤宫财团。

日本国内大小财团数不胜数，但能够真正影响政府态度的财团，只有三个。

赤宫财团。

风见财团。

药师寺财团。

其中药师寺财团最为古老，在数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就有他们活动的影子，后来在19世纪维新时改组，组建了最初的药师寺财团，以制药闻名，几乎垄断了国内的医疗行业。

风见财团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兴起，在商界拥有极大的影响力，麾下公司涉及的产业囊括各行各业，近年来不断投资高科技公司，拥有国内最为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

而赤宫财团重于军政，家族人员多是投身军界和政界，且与世界另一端的联邦国家有着深层次的交流关系，在三大财团之中，实力、背景最为雄厚，同时也是国内激进派的代表。

和中立的药师寺财团，保守的风见财团不同，赤宫财团对待魔物的态度，一向采取斩尽杀绝的坚决态度。

八年前发生的大江山讨伐战，就是赤宫财团带头行动。

而此时他正在监视的堀井枫一郎议员，就是赤宫财团一系的地方骨干之一。

堀井枫一郎一旦出现意外，是否会让赤宫财团派人过来调查……这一点，佐藤真宗不得而知，但接下来的行动，要慎重再慎重才行。

就在他放下手里的资料文件时，一阵铃声响起。

佐藤真宗愣了一下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智能手机，上面正显示来电，放在耳边开口：

“什么事？”

“下谷村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那边传来一阵沙哑的男性声音。

下谷村，四年前少女偶像赤木惠失踪的地方，当地流传着八尺大人传说，疑似与这次发生的慈善家被杀案件有关。

佐藤真宗眼眸闪烁，心思电转，很快再度开口：“说说看。”

“当地确实存在八尺大人行动的痕迹，不过这些痕迹十分残缺，是很早之前留下来的……准确一点说，原本居住在下谷村的八尺大人，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村庄，不知所踪。”

沙哑的声音回答。

“赤木惠呢？”

“不清楚。当地的老人说，来到这个村庄失踪的人，都是被八尺大人带走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些老人还称，八尺大人是这个村子的守护神，并不是恶灵，她只针对恶人，不会伤及无辜之人。”

“但赤木惠在下谷村失踪了。”

佐藤真宗皱起眉头。

“是的。另外，我顺着这里八尺大人出现过的地方，挖出了不少骸骨，但还未发现少女体型的骸骨。不出意外，赤木惠应该没死，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在三年前离开这里的八尺大人知道了。”

听完那边提供的情报，佐藤真宗吐了口气。

情况似乎有点复杂，可他现在暂时无法离开，去神奈川的下谷村进行搜索工作。

不过，就这些信息而言，也足够让事件的迷雾，被拨开了些许。

“很有趣呢。如果赤木惠真的变成了都市传说，还向绑架她的人类进行复仇，这可是世纪的大发现。要知道，至今为止，从没有一个活人，可以变成都市传说这样的个体。说不定，她会被人摆在手术台上进行研究。”

沙哑的声线里，怀着某种不好的意图，呵呵笑着，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你们也对这个感兴趣吗？”

佐藤真宗似乎有些意外。

“当然，我们‘天人会’虽然是情报组织，但也同样对某些特殊魔物个体感兴趣。那么，谈话就到这里吧。对了，情报费之后记得报销一下，千万不要让我们的人主动找上门，不然你也知道那群疯狗的催债手段。”

智能手机另一端传来了忙碌音。

佐藤真宗嘴角抽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这五百万円情报费花的有些草率。

看着手机上很快出现的支付短信，佐藤真宗思考了一下，将这条支付短信转送到天神市对策局分局。

再怎么说，自己此刻也是在处理公务，情报费让对策局分担一下，很合理。

……

2月4日，周末。

午后。

冷冻的空气在外面肆虐，灰蒙蒙的阴沉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落下洁白的雪花。

白石穿上外出的蓝色运动风衣，走出家门，来到附近的站台，坐上电车前往西区。

他的右手与身体之间，还夹着一个密封好的档案袋，看上去存放着某种重要的东西。

当然，这里面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只是一份打印好的，十分寻常的课堂笔记。

他在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就受到了班主任影野恋的委托，需要每周给迟迟没有到校的同桌，把课堂笔记送到对方家里，避免对方在家休假，赶不上班上的学习进度。

因此，他每周的双休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送‘货’上门。

抵达西区的东北地段，白石晓在站台处下车，看了看四周，对于这里的环境已经了然于胸，无比熟悉的沿着一条附近的青石路行走。

两侧是人工植造的树林，由于是冬季，这片人工林暂时没有多少绿意，但依然可以在这里感受到大自然的清新空气。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是清幽宁静。

就连吹拂而来的北风，都显得不那么寒意逼人了。

唯独细小的洁白雪花，还在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让这里变成一片雪白无暇的无垢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白石晓有种忘却世间一切烦恼忧虑的通透感。

“哈噜噜，白石同学！”

听到这熟悉又带有几分搞怪口癖的声音，白石晓不用抬眼去看，也知道对方是谁了。

果然，一名穿着粉白色运动服的少女，或者说更幼小的女孩从主干道侧旁的一条小道走了过来，并且对他不断热情招手，脸上溢出来的活泼笑意，就好像小女孩一样纯真可爱。

运动服背后的帽子上，还连着两只长长的兔耳……这么一看，就更像是没长大的小女孩了。

但是班主任。

“下午好啊，白石同学。不过真巧呢，老师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影野恋走到白石晓面前，双手叉腰，嘴角若有若无的弯起，仰着脑袋和白石晓对视起来。

她这个样子，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威严，但白石晓左看右看，才从对方的脸上，看明白了一件事，只见到满脸纯真的笑颜，只写了一句话，那就是‘老太婆在装嫩’。

“影野老师，下午好。”

白石晓居高临下俯视她，微微点了点头。

“白石同学现在是来给鬼切同学送课堂笔记的吗？”

影野恋手指点着下巴，微笑着询问。

“是的。影野老师呢，你来这里是……”

白石晓继续点头。

“老师今天是来鬼切同学家进行家访的，毕竟鬼切同学已经连续缺席将近三个星期了，老师这边很担心呢。”

影野恋说出自己的来意。

“影野老师你对自己的工作还真是负责啊。”

白石晓不咸不淡评价了一句。

影野恋再度双手叉腰，得意的把小巧鼻子都翘了起来。

“那是当然，老师我可是最疼爱你们这群可爱的学生了。如果白石同学也有什么困难，同样可以随时向老师倾诉苦恼哦。”

“那倒不用。”白石晓开口拒绝，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影野老师，要吃吗？这是我身上的最后一根了。”

影野恋顿时用可疑的目光看向白石晓。

“那个，白石同学，你这次是不是作业没做，所以想要收买老师？”

“……”

白石晓一言不发，只是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准备把糖果塞进嘴里。

啪！

影野恋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白石晓手里的棒棒糖，送入自己口中含住。

感受到口中弥漫开来的甜味，影野恋的眼眉都开心的眯起。

“白石同学，你的棒棒糖味道很不错。不过，作业也要记得完成，明天老师会重点疼爱你的。那么，我们去和鬼切同学碰面吧。”

影野恋嘴里含着棒棒糖，一蹦一跳朝着前方的大路行走。

白石晓不快不慢跟在身后，看着前方蹦跳着前进的‘女孩’，有种当老父亲的感觉。

和影野恋一起步行了大约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左右看不见尽头的和式庭院，占据了白石晓的整个视野。

大门颇为宽敞，即便几个车辆并行进出，想来也不会觉得拥挤。

大门两侧，各站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墨镜男子。

两个西装男子脖颈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从背部延伸出来的青色纹身。

这里就是天神市黑道组织，鬼切组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