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撒谢尔相依为命,已经二十余年了。
这些年我愈发穷困潦倒,连女仆都已经裁减到了最后的两三个。
入夜我找不到人,最后才在洗衣房见到他,对方正在洗一个眼熟的东西,一块小小的布料。
那块刺眼的红色在珐琅瓷一般细腻洁白的手指间流动,我心下油然升起一股巨大的羞耻。
为了转移这种困惑与反感,我质问:“为什么是你洗这个?”
他用轻柔的声音道:一直都是撒谢尔,主人。
“你忘了说亲爱的!”
“是,一直都是撒谢尔,亲爱的主人。”
他如此温顺,让我的怒气压根无从发泄:“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女仆,不是吗?”
“女仆粗糙的手指很容易把这种真丝材质的内衣勾坏。”
他抬眼看着我,绿色的眼眸如秋季的一汪平湖,清澈见底,其中摇曳着曼妙的情绪。
我无法反驳,只能带着怒意,提着裙摆匆匆离去。
撒谢尔,这个奇怪的家伙.......
对我,他好像永远没有脾气,我的发泄永远像一拳挥在棉花上。
撒谢尔住在走廊最里面的佣人房里。
长大以后的他,似乎背着我有了许多秘密。
比如,我在他房间看到一个银灰色的玩意儿,那是他从外界带来的学习用具,一个叫做“电脑”的东西。
左下角的文件搜索框里,还停留着“主人”这个词汇。
我随意按了一个键,那孤零零的词汇下面忽然多出了一长列后缀:
主人的野外任务.avi
主人的捆绑惩罚.rmvb
腰跪爬主人的规矩.pptx
..........等7328个文件。
咦?
好像和我有关?
我随意点开了一个视频,打算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趣的。
等等!这冰火齐上阵,这皮鞭捆麻花,这滴落的烛蜡........
嘶——现在做主人已经内卷到这个程度了吗?
我的职业就是做撒谢尔的主人,撒谢尔的职业就是做我的仆人,我的执事,这一切天经地义且墨守成规。
但,没有那么多创意的我, 似乎已经无法匹配撒谢尔的期待了。
此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职业危机。
步步后退的我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一道柔和而阴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小心。”
“撒谢尔!你这下流的男孩,你怎么能.......”
我迅速掩面而退,好让他充分体会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我造成的身心暴击。
“主人是看到什么了?”
“你忘了说亲爱的!”
“是,我亲爱的主人看到什么了?”
我不答,只是用丝绢手帕悲痛地捂着嘴,他越过我的肩膀,看到了那屏幕上不停晃动的人体。
“哦........让自己的仆人满足,这是每个主人都会做的事。”
天哪!
我听到了什么?
他这是在抱怨我吗?
“撒谢尔,我还是个孩子!你对我要求太高了!”
按吸血鬼的经年历,我的确还是个孩子,然而我的仆人不这么想,他有些不耐烦地上前去,“啪”地一声合上了那个学习工具,又用敷衍的语气将我赶走。
“是病毒,这种后工业时代的机器总会被病毒侵染,忘了吧您。”
说完,他就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出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