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二拨浪鼓老爹破屋藏娇

伟大的中华民族,终于赶走了日本鬼子,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了新中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接大龙的大大(吉祥市方言,既爸爸)——接发家同志,

他,一无反顾地继承了“家族事业”。

而且,“青出于兰而胜于兰”,买了一个当时农村最流行的车——

独轮车。

他继续摇起了拨浪鼓。

肩挑日月乾坤,推着小车走四方。

他上过几年私塾,读了不少书。

在他老子的薰陶下,还会讲一些山东落子。

不管到了那个村里,只要他的拨浪鼓一响,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刷刷地就围上来一群人。

那生意相当的火爆。

他就象今天的大明星,

他“走穴”的地方是乡村“大舞台”。

有一个村,叫核桃园。离核桃园估摸有二十里地。

核桃园的核桃是飞机上吹喇叭——声名远扬。

声名远扬的还有——

核桃园的张二妮,这一带的村花。

那叫一个俊,天上嫦娥也不过如此。

张二妮时乖运蹇,她的哥哥张大壮,是个瘸子,三十好几了还没讨上媳妇。

因为等着哥哥,张二妮也不小了,眼看着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来了一个灵牙利齿的媒婆,姓阙,和二妮爹张毛驴商量,换亲!

怎么换呢?三换。

阙媒婆嘴一张,天花都能乱坠!

让张二妮嫁给秦庄一家长得丑陋的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人民的弟弟;

这家小家碧玉的姐姐嫁给刘楼一家的憨乎乎的儿子;

那家水灵灵的姑娘再嫁给张大壮。

老实巴脚地张毛驴,抬起头望望天,低下头望着地,叹了口气,道:

“也只有这样了!苦了二妮了。”

那是1955年——

冬天到了。

张二妮出嫁的日子快要到了!

她整天愁眉苦脸!

她一抱怨老天爷爷不开眼,没给她安排个如意郎君。

二抱怨自己没长眼,投错了胎。

……

“一,二,三!”

“唉!还有三天了!”

张二妮心里比冬天的寒风还要拔凉拔凉的。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咚咚咚,

咚咚咚!”

接发家——

敲着他的拨浪鼓,来了。

张二妮打开院门,走了出去,看见大街上一群孩子围着接发家,欢呼雀跃。

接发家唱起颠倒歌——

“太阳西出东边落,

一群月亮一个星,

鲤鱼摆尾上青天,

老鹰展翅河里游,

蚂蚁扛着狮子走,

老鼠叼着大花猫。

蜗牛跑得比马快,

绵羊上山打老虎。

……”

接发家在阳光下,瘦削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的心迅速地跳动起来。

……

张二妮离奇地失踪了。

张家人是蝙蝠看太阳——傻了眼了。

张毛驴一夜白了头。

张毛驴立刻发动村里几十号青壮男人方圆百里展开地毯式寻找!

三家人本来约定,同一个黄道吉日,嫁的嫁,娶的娶。

那两家把酒席早就准备好了,欢天喜地的。

想不到张二妮跑了。

那两家人顿时气冲云霄,气势凶凶找来了,天天轮流堵在张家门口骂。

骂得非常精彩,污言秽语不带一点重样的。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张大壮气的火冒三丈,拿着一把铁锨冲了出来,大吼道:

“都他妈哩给我滚蛋!

我看谁敢再骂一声?……

我拍死你们这些熊操的乌龟王八蛋!”

那两家人看见这个威风澶澶的愣头青,心生胆怯,这才“偃旗息鼓”了!

阙媒婆用她三寸不烂之舌,从中周旋,扯皮谈判数日,终于达成了各家如何退彩礼的一致意见。

有人说,张二妮是天上的七仙女之一,王母娘娘开蟠桃会,把她召回天上了。

也有人说,凤凰山上有个修炼千年的妖怪,一阵清风,把张二妮抓走,当山寨夫人去了。

……

这些大伙都是那位——

“发家来了都发家!

买我的针买我的线,

出门不捡金子捡银子!”

摇拨浪鼓的接发家,道听途说的。

两年过去了,张大壮也和村里的一个寡妇“自由恋爱”结婚了,而且人家还嫁一赠二,附带了一儿一女。

张毛驴家还出现几次灵异现象,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传说一次过节时,灶王爷隔着墙头给送了两只大红公鸡。又一次财神爷从门缝里送了一嘎达子钱等。

张毛驴两口子开始想闺女了。

一个大活人,能上哪去了呢?上天入地了,不可能啊?

再说张二妮,她早就和接发家郎有情妾有意的。

那天半夜,在接发家的接应下,悄悄地跑到了接家,在接家东厢房和接发家入了洞房。

西厢房里住了接有财和柳翠花。妹妹接彩霞被赶到厨房里睡去了。

不到一年,二妮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全家人乐坏了!

这小子就是接大龙。

接家庄成了集市,每逢五和十,都有人来赶集。

张二妮在接家憋得实在够呛,有时候会跑出来,转悠转悠。

街坊邻居都羡慕,对自己孩子说,

“你看人家发家多有能耐,一毛钱没花,拐来一个天仙一样的媳妇,你们以后好好学着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事慢慢地就传开了。

有人就告诉了张毛驴。

地球一边高来一边低,张大壮摇摇晃晃走了几个村,找到了接发家,抢过他的拨浪鼓,扔在地上,抓住他的脖领子,就要打。

发家笑嘻嘻地道:

“哟!大舅子哥,您可别真打呀!打伤了我,你妹妹心疼,可跟你没完啊!”

张大壮气呼呼地走了。

接发家回到家,挑了一个好日子,用独轮车推了一车礼物,带着二妮,抱着孩子去认门。

张毛驴和老伴“通情达理”,和便宜孙子,孙女,站在大门口等待。

张大壮和他二手的老婆在厨房里忙着炒菜做饭。

在家的核桃园人几乎全体出动,“夹道欢迎”。

那场面相当的壮观……

接大龙的姥姥从张二妮怀里接过接大龙,在他脸上吧唧吧唧地亲了几下,老脸象绽开的菊花。

“二妮,我哩乖乖来,进去吧!

一见到那两红公鸡,恁爹就说了,这二妮又没长翅膀,肯定没跑多远!

十成有八成是那个摇拨浪鼓的家伙拐走的……”

她又装腔作势地,把接发家往门外赶。

张二妮对接发家使了眼色,接发家心领神会,双膝跪倒,磕了几个响头,叫道:

“大爷,大娘!”

张毛驴从嘴里拿下他长长的旱烟袋,指着接发家,

“进去吧!你个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