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有消息说有一个私盐贩子受不住刑罚,供出一个贼窝?”坐着的刘浩茫然抬头看向苏轩。
“不太清楚,恐怕陈邵是中计了,昨夜的围剿远不是他带去的人能对付,这才导致行动失败。”
濮阳城,主街。
刘浩与杨宁骑马来到紧闭大门的李家口。
翻身下马后快步小跑到门前,扣响了铜环。
“谁。”门子的声音透过朱漆大门由里传出。
“我,刘浩,县衙的衙役,有事找你家郎君。”
唐时“郎君”是对家主儿子,也就是李杰的称呼,如果他想找李瑞,则是称呼“阿郎”。
孙辈的话是郎子。
“抱歉,你不能进来。”
刘浩皱眉不解问道:“我常来你知道的。”
“阿郎被带走后,郎君将族中长辈喊来商议,有族老吩咐任何外人不能进李家。”
“他们在议事,我不敢去打扰。”似乎怕刘浩催他,有些害怕的解释了一句。
“你家阿郎被带走多久了。”
“得到那支外出剿匪队伍被杀的消息之后吴家就来人了,阿郎被带走不到半个时辰时间。”
这让刘浩陷入沉思:县尊刚被带走,苏先生就来找我了,我骑马到李家只用了一小会,这样看来,李员外与县尊是被分开带走的。
正门进不去,刘浩只得绕去侧门,那边更熟些。
李杰没想到找他帮忙属于正常范畴之内。
一个是乡绅之家,一个是衙役。
这几天李家与他看着关系是不错,但更多的是出于合作关系。
李瑞在他身上投资,往后衙门里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他也好办事。
看上去很公道。
李家的事情他可以不管的。
但他还是认为他不可以不管这件事的。
穿越那天他杀了王仙芝的儿子,王仙芝能罢休!
他还有私心,想上进,想拉扯一支队伍,在未来的乱世自保,钱财是必不可少的,这些,李家有。
贪图李家钱财的想法不是可耻的事情。
又没带人去偷、去抢,只是做事拿钱,没必要感到羞愧。
此时,李家正堂内,两侧的高背椅坐满了一些李家的族老。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坐在主位的不是家主李瑞,而是李杰。
李杰胖脸上布满了举足无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慌,没啥主意的他只好将族中长辈喊来商议。
吴家追究起来,他不知道李家能不能承受得住。
很多事叔伯们商量过后他就点头应承,完全将希望寄托与叔伯们。
来到侧门的刘浩呼喊了两句,侧门就开一条缝。
领他进门的是梁护卫,刚一进门他就说道:“带我去见你家郎君,我要去军营。”
衙役在吴家面前不够看,要是刘浩独自前往,估计大门都进不去。
街道的角落处,葛从周凝眉看着关闭的大门,身形隐入小巷。
刘浩三人走在花圃的石子小道上。
梁护卫想了想道:“郎君估计拿不定主意,还是听叔伯的,你让郎君带你去,估计他们应该不会同意你去。”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
刘浩能理解,毕竟他与李杰那些长辈没有过接触,他们能信任一个陌生人才是脑子有问题。
“我先带你去见娘子吧,看看她怎么说,这会家里的人去了估计也得不到好面色,还会被扣押。”
最后,梁护卫补充了一句:“很多时候,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家里的事,阿郎更多的是与娘子商量。”
“只是那些族老总是有偏见。”
娘子并不是妻子的意思,而是对女子的一种称呼。
刘浩没那种轻视女子的思想:“在哪。”
“库房。”
别看刘浩这半个月常来李家溜达,但除了李家校场那块,其它地方真的不熟。
之前李杰款待他的地方也在校场边上。
通道两侧是青砖砌的墙面,很多地方斑驳,有干瘪的苔藓痕迹。
可见岁月。
不知道跟着梁护卫兜兜绕绕转过多少墙角。
最后,二人通过月门走进一个搬运嘈杂声的庭院。
一间通风良好,高出地面一米,大门有不少奴仆或搬抬箱子,或抱着绢布往外走的八角楼映入刘浩眼中。
穿着衙役装束的刘浩让李家奴役心思警惕,做事谨慎了不少。
往日,他们是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的。
踏上石阶,走到廊下,一名穿着淡雅蓝色层叠长裙,浓密乌黑发亮的发丝用一支银簪挽起,皮肤白皙,有着一张精致俏脸的女子站在库房中。
这名女子此时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手中捧着账本,不时与跟在她身后的中年账房先生交谈。
“娘子,刘郎君来了。”
李萱闻声抬起脑袋,看见的是身穿衙役服,一张带着坚毅的年轻男子脸庞。
那张近些天不时会出现在她脑海中的脸庞:“刘郎君?”
“县尊也被请去吴家军营了,县衙的弟兄一个没回来,听说李家护卫倒是回来几个,我想了解昨夜发生了什么。”
李萱不是扭捏之人,反而颇有主见,从父亲被带走,她知道这次破财是免不了的,故在库房清点,不像她弟弟那样慌了神。
她点了点头:“好。”
“这里人多,这边说话。”
二人出了库房的庭院,来到隔壁的一间阁楼里。
阁楼不大,设有茶几。
李家那些掌柜汇报店铺收支基本都是在这里。
李萱将刘浩请到茶几对面,二人面对面跪在到蒲团上。
李萱一边煮茶一边说道:“阿三说,昨日陈班头他们从一个唤做鱼鹰的匪徒口中得知山里匪窝的粮食不多了,他们打算组织二十三人去渡口那边抢韦家的粮仓。”
她说的是濮阳津那边。
“你应该清楚,在濮阳,我李家主卖盐,韦家主卖粮。”
刘浩颔首:“韦家的人我也认识些,近段时间他们的雇工来县衙开了不少过所,我问过,是去洛阳、江陵那边购粮,运回濮州的。”
商贩购买商品,也是需要在过所上登记的。
“今年怕是干旱,他们囤积粮食,想在夏收之后哄抬粮价。”茶汤沸腾了,李萱用茶勺给刘浩面前的茶碗添了些茶汤。
“这些不是我关心的。”刘浩说的是实在话,就算没有王仙芝、黄巢起义,韦家真要抬粮价,也不是他能阻止的事情。
只见李萱摇了摇头:“阿三说火不是他们放的,也不清楚是不是匪徒放的,还有就是只烧了几个韦家的空粮仓。”
“韦家的人却说粮仓是满的,要求我李家赔偿被他们烧毁的粮食。”
她垂下眼帘,似不愿去想那些为李家牺牲的人,只提钱财能抚平的事情:“韦家只为钱财还好,我李家也不是赔不起,就怕他们勾结贩卖私盐的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