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北胡出了兵?”
“是的,大王,我们收到消息,北胡人已经出兵南下了。”
羌王闻言一手拍上案桌,“好,北胡和大梁积怨已久,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们出兵南下,大梁更是抽不出兵力来和咱们打仗,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个好事。”
“大王,此事会不会有诈?”羌王身后的幕僚低声轻语。
“有什么诈?”羌王不以为意,“他们这些年打得你死我活,如今瞧着咱们入侵大梁,北胡自然会想来分一杯羹。”
“可属下听闻,现任的北胡大汗曾在大梁长大,他的阏氏也是梁人……”
“那又如何?他骨子里流的还是北胡人的血,北胡人世世代代就没有不想打下大梁的,趁此良机,我们一起把大梁分了,岂不正好?”
“大王……”那幕僚还欲再说,羌王却是摆了摆手,“行了,你不必废话。”
语毕,羌王向着堂下的人看去,“传令下去,全面进攻!”
“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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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是萧云驰的信。”
裴玄铮将来信接过,打开后迅速的看了下去,待看完后,他蹙了蹙眉,将手中的信交给了一旁的属下。
那属下看完信,面色微微一变,向着裴玄铮看去,“皇上,萧云驰当真可信吗?”
“我既选择与他联手,必定要全然信任他,不然……这盟不结也罢。”
裴玄铮神情平静,很快下了决定,“按着他说的去做。”
“可这样实在太过冒险,”那属下不由得心惊,“抽调所有的兵马去对付羌人,等于将北疆的国土拱手献给北胡,但凡北胡人生出一丝一毫的歹心,我们腹背受敌,可就被动了……”
“如今的情形,本就是在赌,我赌他的诚意,”裴玄铮眼眸深沉,又是静静地说了句,“也赌他对她的真心。”
“你去安排吧,将北疆守军全部调回,与朕一道去诛杀羌人。”
“皇上,您万金之体,实在不宜亲赴前线,太子又年幼,前线刀剑无眼,若万一伤着您……”
“你也说了刀剑无眼,也不至于专门往朕身上扎,”裴玄铮打断了属下的话,他的目光落在地形图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的全是如今羌人占领的领土。
“羌人作恶多端,不把他们灭了,大梁永无宁日,朕把这条命交给老天,若能剿灭羌人,就算老天要了朕这条命,朕也甘之如饴。”
“皇上……”
“行了,你下去吧。”裴玄铮对着属下摆了摆手。
内殿中只剩下裴玄铮一人。
他以手扶额,刚想要闭目歇息一会儿,却听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孩子。
“父皇。”裴幼文站在那,小声唤了一句。
裴玄铮向着孩子招了招手,裴幼文很快走到了父亲身边,他的眼瞳澄澈,似乎鼓足了勇气与父亲问道,“父皇,阿娘去哪了?”
裴玄铮抚上孩子的面庞,低声告诉他,“你现在年岁还小,等你长大,父皇会告诉你,你阿娘的下落。”
“父皇,阿娘她,是惹您生气了吗?”裴幼文的眼眸中浮起了水光,裴玄铮念起他小小年纪,便失去了生母,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死在了自己手里。
虽然赵茹茹作恶多端,但总归是孩子的母亲。
而至于他这个父亲,即将亲赴前线,就连他自己亦不知还能否活着回来。
前世今生,有太多的变数。
裴玄铮无声的沉默片刻,将儿子环在臂弯。
“蟒儿,你身为储君,便要担起储君的责任,你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依恋母亲,知道吗?”
“知道,”裴幼文点了点头,“父皇,孩儿会用功读书,好好听您的话,等以后……您能让阿娘回来吗?”
裴玄铮喉间一涩,他抚上孩子的发顶,轻轻点了点头。
裴幼文顿时破涕为笑。
裴玄铮抬起手为裴幼文拭去泪水,“明日爹爹要离京和羌人打仗,你要听太傅的话,不要让爹爹担心。”
听着父亲的话,裴幼文顿时收敛心神,向着父亲行了一礼,“还请父皇保重,孩儿等您回来。”
“好。”裴玄铮点了点头,“去吧。”
裴幼文有些不舍的看了父亲一眼,方才跟着嬷嬷离开了内殿。
看着裴幼文稚嫩的背影,裴玄铮却想起了另一个孩子,每逢他下朝,都会跌跌撞撞的跑来扑进他的怀里,糯糯的喊他父皇的孩子。
裴玄铮只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不得不用手捂住,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化为云,化为雨,即便重来一次,他也再寻不到他的踪影。
或许对于江雪宁而言,他与琅儿都已是随风而去的前世,却困住了他的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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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别太担心大汗,还是保重您自己的身子啊。”毓英端着点心走到了江雪宁身边,轻声的劝慰道。
江雪宁回过神来,她打起了精神,微微笑道,“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顾好自己和孩子。”
说完,江雪宁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毓英手中的点心上,见那点心做的精致,遂是说了句,“这点心做的倒是精巧。”
“小姐,这个是上回您救了那膳房的小子,他送来的,小内侍已经试吃过了,我瞧着做的的确好看,想着拿给您尝尝。”
“哦?是那个孩子啊。”江雪宁想了起来,“居然有这样巧的手艺。”
可现在她并无什么胃口,她拿起那点心看了看,又是放了回去。
“去让人赏他一些银子吧,瞧着也挺可怜的。”
“是,”毓英答应着。
萧元澈已是在殿外等了许久,待看见毓英出来后,他神情一动,很快迎了上去。
毓英瞥了他一眼,将一串银钱递给了他,“呶,这是阏氏赏你的。”
“不知我做的点心,阏氏喜欢吗?”萧元澈的眼睛里露出希冀的光。
毓英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阏氏没胃口,一块也没吃,你下次别送了。”
毓英说完很快回了内殿,留下了萧元澈一人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