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一个月。
这期间,小林苍介站出来诚恳道歉,再卖一卖惨,说自己已经倾家荡产取得了受害人的原谅,向大众鞠躬道歉等等。
在嘉代财团的运作下,网上接二连三的爆出各种性质比小林苍介更恶劣的事件,民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没过多久,他们一家就改头换姓,彻底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在这之后,就算偶尔有人提起他,也多会有人说“他至少已经道过歉了”,“受害人都原谅他了,你急什么?”这样的话。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关心小林苍介的命运,没有人比资本更清楚这件事了。
竹取肆也不关心,他正忙着给第二枚“丹”找个好归处呢。
……
晚上九点,茶餐厅。
平时这个点的竹取肆已经下班了,只不过今天的客流量有些大,想了想老板娘平日对他多有照顾,便主动留下来加个班。
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竹取肆坐下休息,等待完成安全检查的城间理恵一起下班。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的风铃忽然响起,一位穿着西服的男人轻轻推开门。
竹取肆解释道:“您好,我们已经打烊了,请明天再来。”
“这样啊……”男人点点头,转身欲走。
“是佐京先生吗?”城间理恵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过头一看,她刚巧从后厨出来。
佐京凉脚步一顿,回身说道:“是我,打扰了。”
“请坐下吧,还是老样子?”
“是的。”佐京凉点点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竹取肆将摘下的手套戴回去,餐厅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全走了,这会儿只能是老板娘亲自在厨房里操作。
‘去帮个忙吧。’
他刚走进后厨,听见动静的城间理恵转头看了一眼:“竹取君去休息吧,佐京先生的点餐很简单,只是一杯红茶和一块提拉米苏。”
“不了,回去一个人坐着也挺无聊。”竹取肆摇了摇头,随口起了个话题,“那位……佐京先生,是老板娘的熟人吗?”
“只是有些了解……”城间理恵顿了一下,随后捂着嘴轻笑着说,“竹取君这是在吃醋吗?”
“嗯?但我看他对这里很熟悉啊。”
城间理恵的眼睛微微一弯,放下手中的勺子,贴到竹取肆耳边:“竹取君竟然不否认吃醋的事?”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洞里,挠的他心痒痒。
竹取肆定了定神:“如果我不否认的话,老板娘会感到开心吗?”
“呼!想得美哦~”城间理恵微笑着吹了一口气,起身继续手中的工作。
竹取肆摸了摸耳朵,颇为无奈的撇了撇嘴。
啧!
“我对佐京先生只是稍有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位艺术家,每次在创作之前都会来这喝杯茶。”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城间理恵将热水倒进茶杯后,补充道:“说是‘每次’,但其实也没那么频繁,大概每隔三到四个月才会过来一次。”
“艺术家?”竹取肆感到些许诧异。
“好了!”城间理恵拍了拍手,“红茶泡好了,提拉米苏还要等一会儿,你先端上去吧。”
“嗯。”
餐厅里,竹取肆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佐京凉。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轻抿红茶,头顶正对着一枚圆顶灯,身上的西装洗的有些发白,袖口还有缝补的痕迹。
看起来,他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
竹取肆并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但佐京凉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在意现实中发生的一切。
如果忽略掉四周的环境,仅仅只看他喝茶的动作和气质,旁人怕是会以为他此刻正坐在凡尔赛宫里享受下午茶呢。
他应该是个很讲究仪式感的人,或者说……这是搞艺术的通病?
叮铃!
出餐的铃声响起,竹取肆将提拉米苏取来。
“谢谢,”佐京凉颔首致意,“你观察我许久了,是想了解些什么吗?事先说好,我会的不太多,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成就。”
原来他知道啊。
竹取肆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知道的,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就是我从没在现实中见过活着的艺术家吧。”
佐京凉笑了一声,微微抬头看向窗外的路灯:“原来如此……真是羡慕啊。”
“佐京先生何出此言?”
“关于我的名字,是城间小姐告诉你的吧。”
竹取肆恍然大悟:“哦,差点忘了,我是竹取肆。”
“竹取……”佐京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个姓氏真特别,是取自《竹取物语》吗?”
“是的,佐京先生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不要着急。”佐京凉用食指蘸了蘸杯盖里沉积的水汽,随后在桌面上轻轻一划。
“在东京,人们总是自觉地保持自己和他人的距离,很少会有人用纯粹好奇的目光去打量陌生人。一般来说,会这样做的只有取材的画师。”
“这样吗?”竹取肆低头沉思,他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些细节。
经过佐京凉这么一说才发现,即便是好奇心最为旺盛的七宫琉璃也很少会打听陌生人的事,比如小林苍介的事她就完全不感兴趣。
“竹取桑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像是握过画笔的样子,面容又如此年轻,应该只是来兼职的学生。”
竹取肆点点头,以示肯定:“佐京先生的观察力真是出色,是画画锻炼出来的吗?”
“当然。”
“那…佐京先生口中的‘羡慕’又该怎么说?”
“当然是字面意思啊。”
佐京凉笑了一声,用勺子挖了一块提拉米苏放进嘴里:“抱歉,糖分能让我保持思维清晰,像这样的甜食对我而言是难得的享受。”
他先是解释了一句,随后才继续说起先前的话题:“竹取桑方才的行为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单纯的想看一下这个人,想看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带一点其他的心思。”
“能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大多都具备一种松弛感,那是过着不用为世间名利而奔波,随心所欲生活的人才能具备的态度。”
“在东京,每个人都很忙。人们没有时间,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听着他的解释,竹取肆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有他说的这么邪乎吗?
在他老家,走在路上碰见什么事就停下来看看热闹不是很平常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