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莱文沃思堡

8月底，秋天来了。

圣路易斯城一如既往的迎来繁忙的季节，另一个是在春天。

城中的旅馆已经人满为患，大街上人头济济。路边支起的制枪、制鞋、制鞍具的工人忙个不停，他们为过路的商人、旅客提供火器和装备。

格林商行的摊位也从农场分出一个点，支在码头不远处。乘客们很容易就能发现那幅巨大的帆布广告：“格林商行——物美价廉。”

亚瑟的队伍也终于集结完毕。

那个中年向导是第二个来报到的人，可惜的是，有五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他们被视为自动放弃。如此，一笔可观的安家费当然也领不到了。

乔纳森和莫雷被留下照看商行生意，哈利也被安排给莫雷当做助手，方便和亚瑟以及辛辛那提联络。

等队伍抵达莱文沃思堡，亚瑟会视情况而定，是否需要增减队员。

这样一来，领导这支队伍的除了亚瑟这个年轻老板以外，韦尔斯也正式成为了他的副手——副队长。

安东尼被安排在那个中年向导身边，主要目的是保护这个倔强的枪法一般的男人。

十六人的队伍，8辆大篷车，超过40匹马和骡子，十几头牛，在8月31号上午登上了一艘叫作“拉德纳号”的汽船。

船主为了尽快回笼资金，偿还购船带来的债务，他必须把这艘下水不久的新船装的满满登登。

并不湍急的河水已经交替溢过“拉德纳号”左右两边的挡板。它的上层甲板上铺满了奇形怪状的各式大马车，其中就包括亚瑟一行人的。

不论是德式的船型马车，还是法式的二轮大车，都将成为“骡马杀手”，尤其是后者。

通过与船上的人交谈，亚瑟得知，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准备去圣菲。

要知道，这条贸易路线才被人打通不久，现在如今它还在墨西哥政府的管辖之下。

“那帮人，”说话的也是一名商人，脸上带着不屑。他嘴里的“那帮人“”自然指的是墨西哥人。“他们除了放牛、放羊之外什么也不会。我敢说，这里随便一样东西都可以在那个地方卖上好价钱。”

另一人则反驳说：“你们可是穿过大沙漠。那里简直太危险了。听说路上到处都是骸骨，每走一步都能看见。”

“瞧，我说什么，好价钱就是这么来的。”

亚瑟听了一阵，起身往房舱里去。

里面同样挤满了人，有商人，赌徒，投机客和打扮花哨的冒险家；而次一点统舱中则塞满了前往更西的移民、“山里人”、黑人，还有一群在圣路易斯逗留过的坎萨族印第安人。

他们属于苏族的一支，也叫卡乌人，部落就在如今堪萨斯州的托皮卡一带。亚瑟也是通过康纳教他的印第安语才勉强和他们打上交道。

否则，他的弓弩也不可能完成得那样顺利，部分关键材料都来自这个族群；例如他需要的箭杆和弓弦。

“拉德纳号”驶入密苏里河的急流中，挣扎着向上游走了一周之久，这要比骑马还要慢。当船身与浑浊河水中的暗桩摩擦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时，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一旦在这条湍急的河流中倾覆，无人可幸免。

搁浅这种状况在一周的旅途中最为常见，一停就是两三个小时。

在一场秋雨的洗礼中，汽船终于抵达独立镇的轮船码头，镇中心离码头还有几英里远。

亚瑟一眼就能看见这片荒凉又土地肥沃的地区，是一种典型的西部景色。

泥泞的河岸边，几十个皮肤黝黑的苦力站在雨中，宽边帽檐下傻愣愣的眼睛正瞪视着“拉德纳号”。

“他们是什么人？”巴特扛着物资下船，瞥了一眼那群码头工人。

“兴许是西班牙人。”亚瑟也拿不准，只把从船上听来的经验当做判断依据。

“都不是。”中年向导跌跌撞撞地跳下船板，用肯定的语气说。然后他朝着几个傻愣愣的小伙说几句，那几人兴冲冲地就跑了过来。

“看吧，他们不是什么西班牙人。”向导摘下帽子，用手指向过来的几人。“他们法国人，至少曾经是，即使叫他们加拿大人也可以。都是那群爱冒险的法国佬的后代，他们不会英语。”

亚瑟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真是西班牙人，那驻扎在德克萨斯共和国边境的美国军队也太差劲了。难不成墨西哥政府派人过来偷家？想到这里，亚瑟不由地在心里暗自发笑。

但是，河岸边的确有一群来自墨西哥的印第安人，他们蹲在闷燃着的火堆边上，还有两个明显是法国人的猎手，披散着头发，身穿鹿皮服装也蹲在那里。

两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码头，身上的来复枪都横搁在膝头上。

“这些人也是来蹲活的。”向导指的是那两个法国人，“山里很快就会因下雪封山。他们要么是没来得及进山，要么是输掉了身家，现在沦为向导或者印第安人中间的掮客。”

相比盎撒的不当人，法国佬似乎偶尔会展现出人性的一面。

七年战争全面溃败之后，滞留在美洲大陆的法国人和部分印第安人的联系反而变得更紧密。这也是为什么早年间的皮毛交易和掠夺，美国人总跟在后面吃灰。

法国人才是在这片土地上深耕，西班牙这个二五仔只学到皮毛，最后两者都是给盎撒种打白工。

“我们必须要小心这里的每个人。包括那些看起来实诚的印第安人和热情的法国人。两边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劫匪。”

看来这个被雇佣的向导的确知道的非常多，这笔工资亚瑟花的不冤。

其中一个法国起身朝亚瑟这边走来。他身形高大，体格健壮，灰蓝眼明亮，一张脸看上去显得坦率而聪明，基本上能代表那些活跃又无畏的拓荒者。

“很高兴在这个鬼地方看到新面孔。他们都叫我杜兰德。”他省去了自己繁琐的姓氏、教名和其他没用的中间字，只为融入这片英语土地。

没有人嘲笑他蹩脚的英语和发音，能听懂就已是万幸。

亚瑟朝他点头，用手指着马车上的招牌，说道：“亚瑟·格林。这就是我们来此的目的。”

杜兰德早就留意到这一切，他只想找一份能立刻糊口的工作。

“我能在100码的雪地里非常容易地猎到松鸡，也可以在密林中追踪麋鹿。甚至我还猎到过一头狼......”

“杜兰德，你最好说点眼下对我有用的建议。兴许我能为你买上一杯威士忌。”亚瑟不想再听他吹嘘自己。“比如我们在哪扎营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