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南离去,
林若甫将簸箕端起,一旁的袁宏道很有默契,赶忙上前将布袋口撑开。
林若甫一边将红果从簸箕中往布袋里倒,一边说到:“毕竟京都住了这么多年,总有些事要交代下,等我处理完,就会进宫去向陛下请辞!还请袁先生理解理解!”
“相爷说笑了!”袁宏道:“相爷念旧留我一命,我袁某人又岂是恩将仇报之人,欺瞒了相爷这么多年,实在是职责所在,还请相爷谅解!”
他很清楚,但凡刚才林若甫一个眼神,他现在恐怕已是许青南手下一具尸体。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许青南今日来,就是拿为林若甫铲除奸细换林若甫帮忙。
林若甫沉言:“了解!你我使命不同罢了!”
“相爷放心,等相爷告老,婉儿小姐和大宝少爷这边,我袁某人定竭力相护!”
听闻此言,林若甫瞬间背脊一凉,满脸不解,甚至惊恐的看向袁宏道。
袁宏道则是笑了笑:“院长和陛下的意思,相爷为相多年,朝中门徒众多,相爷回乡后他们难免有所惶恐,大宝少爷留在京都,也算是种安抚不是!”
林若甫端着簸箕的手在发抖,却什么都没再说。
..............
从相府出来回到海天盛筵,
由于时辰晚了,许青南没有去找李凌宣,而是回到了自己房中。
根据他走前的交代,桑文和一众姑娘已经在他屋中等待了,好几个已经等得有些打瞌睡。
“许公子您回来了!”
看到他进屋,桑文率先迎来。
那几个有些打瞌睡的女子也是瞬间清醒,纷纷簇拥上来。
“先洗个澡吧!”
“热水已经备好了,就等许公子归来呢!”
许青南张臂,一帮姑娘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
就在许青南为求突破,上下左右齐手的辛劳中,
城中一处,
范闲身穿夜行衣,飞檐走壁进了鉴察院。
“院长知道我会来!”
进入鉴察院深处一间密室,范闲看到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朝着大门,看样子是在刻意等人。
陈萍萍严肃道:“若不是刻意,你真以为凭你能在鉴察院来取自如?”
“我是鉴察院提司,就算被发现大不了亮身份呗!”
范闲倒是没当回事,扯下蒙面巾朝陈萍萍走近:“太子的人去晚了!李承泽已经将史家镇搬空!”
“意料之中!”
陈萍萍嘀咕一声,问到:“你对许青南怎么看?据我所知,你在城外跟他见过一面!之后他就出现在了史家镇!”
“我跟他见过面你都知道?那我们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
“那没有!我只是知道你出了城,他也出了城,从时间上推断你们见过!”
“厉害!”
范闲比了个大拇指,道:“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不是宫里那位大宗师,但以他的实力,当做大宗师也没问题。”
陈萍萍提醒:“他可是跟老二走得很近!”
“我知道!”范闲有些凝重:“可我并不觉得他是在帮李承泽,而是有别的目的,但不管怎么样,目前来看,他已经成了我的对手!”
“听口气!你们很熟啊!”
“熟悉谈不上!但确实不忍为敌!”
既然范闲不愿细谈,陈萍萍也没追问。
道:“有一点你没说错,许青南确实不是在为老二做事,而是在为那位大公主李凌宣,就我的推断,很可能是在为李凌宣复仇。”
“复仇?”
“不错!李凌宣的母亲本是个宫女,意外得陛下宠幸后因怀上身孕成了才人,陛下一直不太喜欢这对母女,也正是因此,知道大公主李凌宣的人,极为稀少!”
聪明人交谈有些话根本不用说透,范闲一下意识到了陈萍萍话中意思。
问到:“院长的意思是,李凌宣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会是谁?”
“太后,皇后,长公主,甚至陛下都有可能!”
“李凌宣母亲做了什么?这么招恨?”
范闲吐槽了下,而后想到什么:“难怪李凌宣去了信阳!不过既然在信阳没有发生什么,害人者应该不是李云睿!而且我听到消息,李凌宣和李云睿似乎相处不错,还一起用了宴!”
陈萍萍笑到:“一起用宴,又与老二亲近,你就没看出什么?”
“照你这么说.....”范闲瞬间醍醐灌顶:“害死李凌宣母亲的是皇后?”
陈萍萍露出些许欣慰:“你也说了,许青南不是大宗师,那宫中必然还有真正的大宗师,所以就算许青南出手,也不可能杀皇后为李凌宣报仇!”
范闲顺着陈萍萍的话分析起来:“只要许青南出手宫中大宗师就会出手阻止!但大宗师不会轻易出手,除非要保的人必分量很重,重到不惜许青南撕破脸皮也要保!
......而有名无实的皇后还不够这个分量,但她儿子,身为太子,庆国的储君的李承乾却有这个分量!”
范闲一顿分析,最终得出结论:“所以李凌宣要想报仇,唯有太子倒台是最好选择,没了太子这个储君,宫中的大宗师自然不会保皇后!所以李凌宣与李云睿还有李承泽结了盟,是要一起斗太子!”
陈萍萍点头:“这也就解释了,许青南为何出现在史家镇。”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范闲心中有些惋惜。
陈萍萍继续:“李凌宣毫无根基,不足为惧,但许青南不一样!他的存在足以改变京都格局,而且据我所知,今日候公公去过了海天盛筵!”
“去了哪儿?”
“海天盛筵!就是李凌宣如今住处!新改的名字!里面还住了不少抱月楼的艺伎!”
会玩!怎么不叫天上人间.......心中吐槽,范闲道:“候公公去做什么?传旨?”
“不知!”陈萍萍摇头,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候公公去海天盛筵,八成是陛下默许了这些时日李凌宣和许青南做的一切,包括李凌宣擅自暴露身份。”
“陛下图什么啊?”范闲不解:“一个能与大宗师相提并论的人物下场,陛下就不怕他以武乱禁干涉储君走向?”
“陛下心思如渊,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
陈萍萍指向范闲:“你要斗老二,这许青南是你迈不过去的大山,以他的实力,你的性命都随时危在旦夕,你记住,今后行事务必谨慎,特别是跟李凌宣有关系的事,更是要谨慎中的谨慎!实在不行就低头认输!先保命!”
“放心,我有分寸,我跟李凌宣无冤无仇!如今对立不过是我与太子结了盟,从个人来说,我挺欣赏她的,为母复仇敢与天下为敌,这般气势,可是没几人能做到!”
赞赏了一番李凌宣,范闲又道:“院长!有一点我不明白!许青南比肩大宗师,敢锁李云睿的喉,这等人物,怎么会以李凌宣一个冷落公主唯命是从!”
“你这个问题我还真了解过!据我的调查!许青南曾被李凌宣母亲救过一命!”
“所以说,许青南是为了报恩!”
范闲觉得这个理由很荒唐,但又莫名的觉得合理。
荒唐的是,这世间真的有人明明比肩大宗师地位超然,却为报恩而甘心为奴?
合理的是,两世为人,再加上许青南的实力,做什么似乎合理。
陈萍萍没有回答范闲的问题,而是看向了房间角落假山石壁上的几株野花。
心中呢喃:“心中畅快,与天下人为敌又何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