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你的一封长信
(杨树燊作于2019年12月)
那天固执地去查了录取你的学校。
地方不远,总有可达的班次。
却也不近,没有前往的道理。
那天上完了将我调剂于此的专业的介绍课,我坐在学校广场的乘凉椅上,仰望星空校对南北,试图找到你的方向。我心里涌出了好多悲伤与不甘,它们像破裂的消防栓般四处喷洒,流得满地都是。可我找不到合适的人诉说,生怕别人鞭挞我的脆弱;我也找不到合格的人给予我安慰,生怕别人的言语带有尖锐或是虚伪。我处在对自己来说像是狭缝般的环境,周围都是些与自己色泽光彩迥异的人。我似乎正在离梦想越来越远,心在漂泊,难以靠岸;找不到人排解,不知所措。于是乎,那时就很强烈很强烈,药石难医般的,想起你。
知道你的录取情况之后我才意识到,你其实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什么苦衷。侥幸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对我来说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在带给我力量的同时,也带给我不可遏制的悲伤。我穿过熙熙攘攘拥挤喧闹的人群,却找不到像你这般的女孩儿让我停步。我回忆形形色色性格迥异的故友,也找不到像你这般的人让我踌躇。
我不知所措,踽踽徘徊。我尝试了很多遍,去观察与接受身边优秀的女孩,可是每当我幻想起未来和她共处生活的日子时,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你。你的面庞你的娇憨你的温柔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我觉得其他的人如此不值一提。我实在是太喜欢,太想念你了,使我多情却被无情恼,眼中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如今,居然连月亮都使我烦躁。他们说小月亮小月亮,我总觉得耳熟。他们唱起你曾经唱过给我听的歌,我总觉得他们太不够火候。他们调笑那个与你有相同名字缩写的同学,却总让我惆怅莫名。他们问我为什么这件衣服缩水了也还如此喜欢穿,而这件衣服正是当年你亲自为我挑选的。我能从任何一处的角落想起你的面容,能从任何一次的梦境听见你的声音,能从任何一篇的朋友圈发现你的足迹,却唯独触摸不到真实的你——你是这般近,却又无比遥远。
那天国庆和朋友们一起去KTV。他们唱着你唱过给我听的歌。他们聊着初中聊着爱情聊着似乎与你有关的一切。后来独处时竟令我的眼泪轰然如泄水的江堤。有天我在观音公园徘徊,来来去去不肯离开,我想,你是否会有那么巧合,心血来潮,也来这里散步?
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和我一样,想念过往的生活?有没有不习惯?有没有人像你高中和我倾诉时那样,那么会让你伤心?
你知道吗?你曾经和我说高中毕业之后要一起开网店,你来出资我做苦力,我们六四分账,我都听你的。
你知道吗?我舍友一直怂恿我去追我们专业最好看的女生,我总是推脱,却说不清理由,好像总有些事没有完成。
你知道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世界说,但最想的还是和你说。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而这种喜欢,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的思念,也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的牵挂,更是“明明如月,何时可掇”的求而不得。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而每次思念你我都情不自禁地后悔,后悔自己顾虑太多,更后悔自己魅力太少,后悔之余,尽是孤独。此便应了那句诗所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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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随笔补入)
我的心尖和心底总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它们有一方告诉我,我其实还有机会,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能靠自己的努力朝优秀靠近,最终博得你的芳心——更何况你也不一定不喜欢我,往日那些朋友之上的暧昧,也许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然而另外一方又说,你对我的喜欢显然早已淡厌,我们早就褪去暧昧的标签成为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了,再多的深情也挽不回一个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人了——更何况你也不一定喜欢过我,你那独特的性格,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什么叫做男女间自可意会的禁忌。
它们的斗争让我犹豫不决,又无可奈何。
我问过许多女生,她们都或多或少对我们曾经的往事种种却又与感情毫无对应感到不解,又找不出除了你比较单纯以外更完美的答案。可我始终不相信,你会对喜欢这种事模糊到概念全无,即使是高中时期玩得比较好的女生,从来也只是以一个圈子的名义约上一群人出去玩,绝无男女单独相处的机会。你说你与我连续聊天的超长纪录不算什么也好,曾单独与我看电影吃饭逛街打球唱歌图书馆看书不过如此也罢,可我都偏执地笃信,你对我,即使是曾经,即使是丝毫,都有过隐晦的喜欢。我更宁愿你拒绝我的理由是不想谈恋爱,或是喜欢过现在不喜欢了,这些都有让我努力追求的余地,唯独你说你对我是一直以来一点点喜欢都没有,那样我即使内心里充满怀疑却也毫无办法,只能默默接受。
最终在自己内心的半推半就间,我在19年年尾的中午加回了你的微信,这一天恰好包含了你我高一时的班级,与学号,当时我想着过了今天就没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了,于是两眼一闭,顾忌全都抛之脑后地发送了好友请求,谁知你马上就通过了。
在各人一两句的闲聊间,我才得知你选择了复读,并没有甘心委屈于那所外语大学。我想起以前的种种,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很拘谨很礼貌地措辞,最后下车时顺水推舟地以此为由结束了聊天。我开始天马行空地畅想未来,开始白日做梦地痴心妄想,尤其是在我觉得大学里所有女子都不如你之后,我开始相信我的等待终究是有意义且值得的。
可我始终怀疑我自己的幻想。我想,其实这个世界上好多美妙的巧合,都不过是老天怜悯而施舍的侥幸。我们之间那么离奇的缘分,我在想,会不会又是命运捉弄我的玩笑。我是个很奇怪的人,会在该乐观时悲观,该悲观时又乐观,我每天想无数样东西,最后逼迫自己给出一个结论。我想等你,其实更多的是随遇而安吧。
后来我看见一句话,是:“我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却偷偷想象与你共度余生。”
这么多年的纠缠下来,我早已无所谓于是否单身,甚至有些口是心非地爱上了一个人的生活。我也不在乎你将来会怎样对待我,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也好,一个难缠的追求者也罢,如果是当成一个无用的只会占据自己社交资源的人给单删掉,是最差的结果;如果是当成一个特殊些又能偶尔聊聊天的老友,则是最好的。我都能接受。
我并不奢求能更进一步,也不会因再退一步而无地自容,即使身后已无路可走。对我而言,一段感情的结束必需另一段感情的开始,在此途中,也请你原谅我的心在离你忽远忽近的范围内四处漂泊。
喜欢是如此一件神奇的东西,令我都认不清楚这明明是属于自己的生成物,又如此难缠,好像一定要个答案才罢休。
我会跟随我的心走,如果这是我的喜欢,请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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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我将我这一年多以来为她而写的所有文字,都汇集成了一封长信,发给了她。
接下来便唯有静候她的回复。
而她也并没有让我等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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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杨树燊:
我想了整整一夜,从今日黄昏与你分离直至现在,也认真看过了你为我而写的这封长信。
我有我的苦衷。首先,你暗恋过雅桦,这是我们初中整个班都深谙于心的秘密,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在,我不知道未来如何面对共同认识我们三个的人。而且,无论我在不在乎,当初因为我和你走得太近,那场失败的密谋引起了我和她的疏远,在我看来就是事实,每次想起来还是会很难过。如果我真的和你在一起,我会觉得一辈子对不起她……如果没有她,也许我真的会答应你。其次,你在长信中说,你认为我曾经对你有感情,这个没错,但是并非男女之情。如果我对你有异样的感情,我不会和你敞开心扉聊那么多心里话,将自己最浅薄最卑微的一面暴露给你,更不会怂恿你让你去追别的女生。
大学了,我挺茫然的,去到不太喜欢的校区,不感兴趣的专业,自身状态也不太健康。我有很多需要自己付出精力去完成的事情,比如我要转专业,我要学化妆,我要想办法赚钱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好像真的没有把交男朋友列入我的大学规划。
其实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中间还经历过那么长不联系的时间,还有我极端自闭的复读一年,我认为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你喜欢的,真的是现在的我吗?你喜欢的,应该是高一时很有朝气,很有自信,很有生命力的我吧?你对我的感情,想必只是海市蜃楼,空中楼阁。你想清楚这一点了吗?另外,有没有别人的祝福,我认为很重要。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又不仅仅只关乎两个人。虽然我和雅桦的联系已经淡如游丝,但我们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纸,我个人觉得,双方都没有想彻底放弃这份友谊。我对她的感情,别人可能无法明白,当初我觉得她疏远我,于是我愤怒,难过,甚至有点恨她,但现在回想,她真的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三年。我一生都无法对她对我的好避之不谈,我永远感激她。我可能是比较迂腐的人吧,我无法顶着这样的心情跟你发展,对不起。
并不是说我们完全没有可能了,只是至少我现在做不到。
很感谢你的喜欢,曾经我觉得是负担,但现在我觉得感谢。人与人的感情真的很难讲,也许哪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是喜欢你的,也说不准。但杨树燊,我希望你别等我了。我的灵魂已经飘到了很远,连我自己都掌控不了。况且,我说的交个男朋友玩玩,不是在开玩笑的,我真的只打算玩玩。你有想过,游戏过后,怎么收场吗?我们还能再做回朋友吗?作为朋友,我很喜欢和你交谈,你善于聆听,也略懂我,我讲话根本无需带着一种虚伪的附和。你有想过,成为名义上的男女恋人,和这种可以随时聊天的关系有什么不一样吗?我不会接受牵手,接吻,甚至更进一步的举动,我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古板保守。我们确实可以一起出去玩,逛街,看电影,打球,去图书馆,像曾经那样,都没问题,但我并不会把它们称为约会的一部分,因为我始终认为这是一种正常的社交。
你曾经是个挺幼稚的人,我不否认当初不太喜欢你。但现在通过交谈与沟通,我认为你变化很大,如今的你心胸开阔,言语幽默,对女生很得体,还有一颗正义善良的心,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就冲这些,我就相信未来的你可以成为很优秀的人。
说了好多,好像都是在说我自己,你看了这么久,大概心很累吧?抱歉,我的文学素养有限,平时只看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言情小说,实在是有点词不达意。
我不知道我需要多久才能回复好状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可以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可能很快,可能一辈子。即使什么时候做到了,我或许也不会告诉你,因为挺丢人的。如果我们真的如此有缘分,一年后,或者四年后,也许有另一种可能。无论怎样,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说的话,我也希望,一直和你当朋友。
晚安。
张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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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看完了整封信,没花多长时间。其实看到第一句时我便已猜想到结果,读完后果真如我所料,最终她还是没答应与我牵手。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确对此抱有不小希望,今天下午张澄月聆听完我的告白后表现出来的欲语还羞,令我感觉仿佛一切只差临门一脚。
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我呢?踏入恋爱,就这么让冷静下来的你唯恐避之不及么?
张澄月的这封回复的信,就像是为今晚我们的头脑发热做了一次镇静的暂停。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经过这次的坦诚相待,我深感我们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了。
有些虚伪,又有些暧昧。然而更多的是无计可施。
她这种没将一切说死的态度,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半推半就?或许,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吧。
那也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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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的春节过得尤为灿烂,似是为了弥补去年的遗憾,大家都不遗余力地去营造一个喜庆的氛围。家里更换了去年未能更换的春联,张贴了新的倒福,还挂上了小巧玲珑的灯笼,只是并不再准备以往用来待客的小食盘子了,小时候馋嘴的我无比钟爱的巧克力金砖、开心果、蛋散和脆瓜子,居然在一年的时间里惨遭淘汰。至于其他年货,家里也只是购置了一些装在一个又一个的袋子里,像是比赛里无法上场的替补选手。在我二十年的生命中从未在春节缺席过、却只在去年破例的水仙、百合、桃枝与小金桔树,它们承受了太久的寒冬的压迫,总算在今年探出头来。花卉们在不足百平的屋室里尽情释放着原始的春意,年味也混杂着弥漫在空气中,每一个早晨,母亲都会拉着我说:“看哪看哪,这朵花是新开的!”
国内的疫情虽然时有反复,但相较于刚爆发那时已经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人们的生活逐渐偏向于常态,戴着口罩出门、手机里待命着健康码与行程码,都成为了出行必不可少的需要,也许哪一天若是卸掉了这些程序,人们反而会感到极度的陌生。疫情长久之下,无论是迫于生计还是颐养天年的人也都适应了疫情中的日子,学会了顺其自然,也学会了苦中作乐。
我在线上向张澄月拜年,她也雀跃地道喜,大家都在过一个好年。不久前张澄月说的话让我有了考研究生的兴趣,我开始了解一些中文专业比较不错的名校,也开始收集各种渠道的资讯,以摸清楚研究生考试的流程——然而,我并没有花费很多时间在其上面,最多也只是用几分钟粗略看几眼便作罢。我还没有规划好什么时候开始备考,甚至,我并未真正做出考研的决定,我觉得我还有很多时间。
在决定与被决定之间,我只顾拖延,像无能的士兵畏惧着走上战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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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
我侧卧在床上看小说,一旁的电脑桌上电脑屏幕依然亮着,那是我挂着的游戏客户端,正在为我等候游戏好友上线。
“叮叮。”一声铃响,我急忙翻身坐直,看见电脑的任务栏下,表示着游戏的那个方块突然亮起来,一闪又一闪的。
[玩么?我这有个学妹。]游戏里的李武隆给我发来信息。
[可以啊。]我回道。
李武隆向我发出邀请,将我拉入了游戏房间,游戏自动为我连接上了语音。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除了李武隆那熟悉的游戏昵称外,还有一个亮着英文昵称的陌生人。我一进去李武隆便对我说:“我去重启一下游戏,好像有点卡顿。”说完他便退出了房间。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明明处于连接状态的语音却安静得落针可闻,仿若空无一人。语音的另一头从未发出过声音,而我也不好意思将它退掉,于是房间里一时内便弥漫着一阵尴尬。
沉默的时间犹长,直到李武隆来了,我才仿佛松了口气般出声说话。
“怎么这么久?”
“今晚玩游戏的人有点多,进来还需要排队呢。”
“你朋友怎么不说话?”我主动问道,由于这位陌生人的麦克风并未亮过,我有些怀疑她是否仍在电脑前。
果不其然,李武隆淡淡说道:“她去洗手间了。你还好意思说,在我排队的过程里她给我发微信,说你一直在敲键盘却又不说话,搞得人家贼尴尬。”李武隆嘲讽我说,“你这种用键盘声掩盖自己的尴尬的法子,反而显得你像个傻子。”
“她没开过麦,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对着空气讲话。”我无奈地说道,“更何况,我都不认识她,还能聊什么?”
“你认识的。”李武隆卖了个关子。
“我认识的?”我想了想,“是上次和我们一起打球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对,是她,王亭雁。”李武隆随口说道,“不过,待会她可能也不会在语音里说话。”
“干嘛,因为我么?”
李武隆像是提前帮王亭雁回答道:“是的,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聊天。”
我们没等多久,王亭雁便回来了。她在房间里的文字聊天框中打出一句[我OK了],并没有多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早就回到了电脑前,饶有兴趣地偷听我们讲话。
“等等,我还有一个朋友。”李武隆说道,“他也还在排队。”
我不由得问道:“谁啊?”
“隔壁宿舍的廖青山。”
我哦了一声。廖青山我当然也认识,他是一个不矮不瘦的烫发男孩,脸型圆,面相和善,戴着眼镜的时候像极了歌手毛不易。他为人风趣幽默,也是个游戏迷,跟我们开得起玩笑也玩得来,是我们在专业里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
“好久没和他玩过游戏了。”我笑着说。虽然同为游戏迷,但廖青山钟爱的游戏却与我们截然不同,他平时都在和其舍友们玩另一款游戏,而那款游戏并非我和李武隆所擅长。虽然大家关系依旧不错,可是由于不同宿舍的缘故,玩在一块的机会自然不算很多。
有时啊我竟也羡慕极了这种整个宿舍都能玩在一块的生活,放假的日子大家一起吵闹,一起欢呼,一起熬到凌晨,一起睡至中午,再一起出去吃饭;到了上课那几天,大家分工合作,带早餐,占位置,倒垃圾,查课表,等到下课了,又一块儿去食堂用餐……这样的宿舍关系才是真正的朋友不是么?这样的集体才能被称作团结吧,跟志同道合的人生活在一块,大家同舟共济,绝不丢下、孤立某一个人。那么就算是让人晚上打地铺睡觉,造出来的梦也是香甜而美好的。
李武隆算是跟我志同道合的人么?
夏虫不可语冰。
“喂?喂?”廖青山总算是进来了,在语音频道里他的声音格外软糯,像是一只冷冬里昏昏欲睡的熊,“听得见吗?”
“可以。”李武隆说。
投入于游戏中去获得快乐永远是这般简单,而对于男生来说,若有异性与之同在,在游戏内驰骋的快感会随着翻涌的表演欲得到加倍,就像是打篮球的男生们听见观众席上女生们的加油声一样。
游戏内兵分三路,而李武隆主动说要与王亭雁一起去其中一方“镇守”,我们当然没有意见。虽然没能全程观察他们的情况,可根据游戏广播里传来的“捷报”来看,他们配合得不错,又或许是李武隆游戏水平较高的缘故,他们在游戏初期打出了极大的优势,几乎奠定了整把游戏的胜局。
期间的语音频道里,他们的交流颇为有趣,我甚至从中听出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你怎么一个人走上去了?”李武隆忽然说。
[我在打字……]王亭雁用符号画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李武隆被她逗乐了:“你跟在我身后就好,我上你再上。”
[好。]王亭雁乖巧地答应。
“还有,你这个技能不应该这样交,应该留一下。”李武隆教导说,“你先手交技能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你得丢准一些。”
[嗯嗯,我知道了。]王亭雁乖巧地回应。
没过多久,李武隆二人所选择的游戏角色却因为敌人的围剿而双双阵亡了。
“你倒是跑呀,老是跟着我干嘛,我都留下来为你争取活命的机会了。”
[你不是叫我跟着你吗?]
李武隆无语道:“死你也要跟着我?”
[当然,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王亭雁调皮地发道,[嘿嘿。]
王亭雁的确就像是李武隆的小跟班,游戏里他去到哪她就跟到哪里,李武隆让她冲她便冲,让她退她便退,让她留她便留,而偶尔出现配合上的失误的时候,她甚至会抢在李武隆前面说[对不起],诚恳地再次画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这时李武隆会很有绅士风度地主动揽下责任:“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反应慢了。”
在后边的游戏里,李武隆并未一直和王亭雁在一块儿,他好像很快就腻了,嚷着要去别的位置玩想玩的游戏角色。而王亭雁一直担任着团队的辅助,我和廖青山都曾分别去和她搭档,但由于我们关系生疏,有些话不及李武隆那般说得顺口,再加上沟通上的阻碍,我们的配合稀烂得像工厂里搅拌好的泥。李武隆依旧在掌控游戏的走向,他会让王亭雁在团战期间留意他的位置,并将关键的保护技能给他,但是如此一来,王亭雁便又开始与他形影不离,将我或廖青山这个游戏初期的搭档给狠心抛弃。
他们在游戏里肆意破阵,拼杀,与敌人周旋,李武隆像是一团无人能挡的熊熊烈火,而王亭雁像是在他身后为他蔓延火势的风,他们所向披靡,真像是一对神雕侠侣。而我们只是他们的陪衬。
我们玩到很晚,王亭雁先告辞了一句便下线了,其余人便也已无心再继续,好像什么游戏都是如此,当人们玩到快尽兴时,一人的离开便意味着整个小队的解散。
廖青山也离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李武隆,而我连忙叫住他。
“喂,你先别走。”
“干嘛。”
我单刀直入地问:“你们两个,有情况?”
李武隆似乎为我这个问题感到荒诞:“哪来的什么情况?只是平时一起打游戏而已。”
“我怎么感觉那个女生对你好像……”我欲言又止。
“呃……”李武隆接过话头,“她确实有点怪怪的。”
“你就对人家没点意思?”
李武隆不屑地说:“我对她真没什么发展的兴趣,普通朋友罢了。你是不知道,这个假期她一直拉着我玩游戏,让我带她上分,我好不容易才带她冲上了几个段位,累得要死。”虽然听上去像诉苦,可我总觉得李武隆正在向我炫耀,“对了,你们校广播台下学期是不是有个什么征文大赛?是哪个部门负责审稿?”
“是有啊,可能是人力资源部或者新的部门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编辑部已经被解散了。”我不解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她是新部门里的,还跟我吹嘘说她将要参加审稿,我不信,所以顺便来问问你。”李武隆解释说,“话说,你这个假期在干嘛,不会成天一个人宅在家里打游戏吧?”
“怎么可能。我的游戏时间比起你来可真是差远了。”我白眼道,“再说了,成天宅在家里打游戏的应该是你吧。”
李武隆笑嘻嘻地道:“这怎么会一样?我有女生陪啊。”
“闭嘴吧你,和女生玩就显得你高人一等了?”说完我不禁开始回想这个假期的生活,想起朋友圈里那些老同学晒出的打工日常相片,又对比着安逸困顿的自己,不由得感到一阵羞愧,“话说,我身边很多人都去打工赚钱了呢,下个假期我也得去尝试一下,不能老呆在家发霉了。”
李武隆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暑假工不都是压榨大学生的么?给你少得可怜的薪水,让你干累到散架的活,我才不去当这种廉价劳动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