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援军已到

“王自用何故迟迟不领军前来？”

绥德县衙内，田尔耕心急如焚，于堂上踱来踱去。

自雪落不止，已是一日夜，贼寇却踪影全无，连派出探马回报，亦言附近十里毫无人迹。

那十八里山中的贼众亦未出寨一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旁边的千总似乎窥破了此中玄机，对着焦急的田尔耕缓缓说道：

“大人，想是这场大雪阻了去路，贼兵恐怕也是难以动弹。”

田尔耕闻言，面色微变，随即露出了笑容：

“有理，若真如此，倒是赐我等喘息之机，方便调动兵马。”

千总立刻应和：

“大人所言极是，贼军不敢妄动，已失了进攻的最佳时机。待我等兵马齐备，固守城池，将贼军一鼓作气剿灭于城下，亦非难事。”

言尽，千总欠身一礼，恭贺道：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得天赐良机，王自用之首级，必归大人所有。此等显赫功勋，大人定能稳稳收入囊中。”

田尔耕闻言，心中大悦，面上的忧虑一扫而空，不禁放声笑道：

“好！好！好！此言正合我意。此番若能一举荡平贼寇，本官必当奏明圣上，为尔等请功！”

千总见田尔耕心情大好，更是谄媚不已，忙不迭地道：

“大人英明神武，指挥若定，我等不过是遵从大人吩咐，效犬马之劳。大人能够看重末将，已是末将莫大的荣幸，何敢再奢望其他。”

说着，千总又是一个深躬：

“大人，如今雪势虽大，但我等守城有责，末将愿亲率精兵，巡查四门，确保万无一失。待雪停之后，便是贼军授首之时。”

田尔耕点头赞道：

“你是个忠心的人，本官自是信得过你。你且去安排，务必严加防范，不可有丝毫懈怠。待此战功成，本官定当重赏。”

恰在此时，门外亲兵通报传入耳中：

“大人，援军已至城外！”

田尔耕闻言，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应道：

“传主官进来。”

语毕，他转身回到大堂的案后，端坐于宽大的官椅之上。

片刻后，牟方明踏入大堂，只见田尔耕端坐如山，那份上位者的威严扑面而来。

“下官榆林卫指挥使牟方明，参见指挥使大人。”

田尔耕微微点：

“起来吧。”

“谢大人。”

牟方明起身，却不敢直视田尔耕，只是低头垂手。

田尔耕眯眼观察了下牟方明，随即冷声质问道：

“牟指挥使，你此行带来了多少兵马？”

牟方明心中一紧，吞了吞口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回大人，大约一千五百人左右。”

田尔耕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只是上下扫视着牟方明，却并不急于说话。

沉默的氛围压得牟方明几乎喘不过气来，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突然，田尔耕猛地一拍桌子，怒喝：

“大胆贼子！你身为指挥使，麾下应有五千六百精兵，为何此行只带了千余号人马？”

牟方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一个激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连忙跪下，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息怒，非是卑职有意抗命，实在是大雪阻隔，大人这边催的急，不得已才……”

“你是怪本官催你了？”

牟方明闻言惶恐的扇了自己数个大耳刮：

“小的说错了话，小的说错了话……”

田尔耕怒气仍未消：

“你这是延误军机，若是贼军趁机攻城，你担当得起这罪责吗？”

牟方明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早已是个中老手，精明如狐。

他从祖上荫庇起步，起初不过是个小小的百户，然而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手段，一路钻营，终于爬到了卫所指挥使的显赫位置。

官场险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田尔耕这明显杀威棒的姿态，牟方明心里明镜似的。

田尔耕这是故意摆出这幅架势，无非是想在自己面前立威，生怕自己不好驾驭。

虽然心知肚明，但戏还是要做全套，毕竟锦衣卫指挥使帐下，陕西巡抚来了都要低头两分。

自己一个微末卫所主官，必须要更加谨慎。

他连忙跪地，头如捣蒜般连连叩头，声音之大，几乎响彻整个县衙大堂：

“大人啊，大人！卑职愚昧，实在是罪该万死。但请大人开恩，给卑职指一条明路，卑职愿意肝脑涂地，以赎前罪！”

田尔耕冷哼一声，眼神中的寒意更甚：

“牟方明，你可知道本官召你前来，究竟是为何事？”

牟方明心中自然明了，来时已经贿赂了那个百户，那百户隐约透漏了些消息。

言明田尔耕率部前来绥德，目的是要斩杀贼首，只可惜贼首狡猾逃脱。

如今田尔耕留在这里，无外乎两个原因：

一是大雪封路，短时间内难以行军，担心途中遭遇贼人埋伏，需要自己的人马护航；

二是担忧贼人逃脱后会去搬救兵，卷土重来围攻绥德，因此让自己来此，或是帮忙突围，或是协助守城。

这两点牟方明心中早已有所计较，但他自然不会在田尔耕面前表露出来。

他低下头，再次叩首，声音恭敬：

“末将愚钝，虽不知大人具体意图，但末将大约也能猜到，大人是要剿平这绥德的贼兵，还绥德一个晴明之天。”

田尔耕听罢，眼神中的寒意稍减，但语气依旧严厉：

“你既然知道，那便要好生办差，本官不希望有任何差池。若是你能在此事中立下功勋，本官自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但若有半点闪失，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牟方明连忙应诺：

“末将明白，末将必定全力以赴，为大明效力，为大人效命，绝不辜负大人期望。”

闻言，牟方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表现。

若是能够趁机巴结上田尔耕，自己的命运或许就能迎来转机，甚至平步青云。

这田尔耕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陛下眼前的红人，更是原司礼监掌印、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的亲信之一。

若是能够攀附上这样一棵大树，他牟方明今后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