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邂逅

韩羽睁开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感觉像是睡了很久很久，身体躺得甚至有点点酸痛。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只过了一个小时。

韩羽有点不相信时间只过了1小时，再仔细定睛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他睡了25个小时。

他的脑子有点蒙，回想起那个诡异的像素游戏，他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但是手中紧紧攥着的诡法师卡牌，不断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忽然，腹中一阵饥饿打断了他的思绪。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韩羽收起卡牌，睡眼朦胧地出了门，屋外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让他的神情再添了几分慵懒。

他穿着T恤短裤，踩着一双拖鞋，悠哉悠哉地走向离家最近的超市……

就在超市门口，一个与韩羽年龄相仿，面容姣好的女生从韩羽擦肩而过。

她叫凌寒，化着淡妆，穿着整齐的白衬衫制服，与韩羽的懒散随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像在哪里见过啊！”韩羽一边心想着，一边转过头看了一眼凌寒。

没想到凌寒也回过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正好对视在一起。

“啊，你是……”韩羽欲言又止，他好像记起了凌寒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学，但却完全记不得她的名字。

愣了许久，韩羽实在记不起来，扭头就打算离开：“呃……算了，当我没说。”

“喂，韩羽！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却忘了我的名字！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凌寒转身一把揪住韩羽的衣领，脚顺势踩在了韩羽的脚背上。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羽：“要不你告诉我一个诀窍，怎么才能像你一样那么轻易就忘记一个人？”

韩羽忽然想起了她的名字，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道：“没……怎么会？能遇到凌寒同学，我感到非常荣幸！”

时隔多年遇见，韩羽依旧能重拾熟悉感，完全感觉不到时间带来的陌生感。

高中的凌寒不仅长得十分漂亮，而且成绩也十分优异，永远都是年级的第一名。

一直以来，凌寒只是遵照父母的想法活着。

凌寒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本来想生个儿子，继承两人年轻时未完成的梦想，一个为了现实和生活而妥协，失去的梦想。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生了一个女儿。

但这并没有浇灭他们望女成凤的愿望。

反倒是将女儿当成儿子一样严苛地培养，从小就对凌寒寄予厚望。

而凌寒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待，从小学到高中，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从来都是父母眼中的骄傲，邻居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可就在高三时期，凌寒在一次模拟考中，遭遇了人生的第一个小挫折。

因为一次考试失利，她的成绩从年级第一，突然掉到了年级第二十名。

对于从未考过如此差的成绩的她来说，这简直就像滑铁卢一样的惨败，她无法去接受这样的失败。

她辜负了父母的期待，老师的期待，所有人的期待……

来自父母和老师的期许与目光，加上本就高压的高考环境，压得她无法喘息。

然后，不出意外的，在下一次的模拟考中，心态不稳的凌寒再一次发挥失常，成绩彻底跌出了三十名开外。

面对考试的再一次失败，她的心态再也崩不住了。

她躲到了学校里一个偏僻的角落，坐在大理石板凳上，埋在膝盖里放声痛哭了起来。

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她，她不再是天之骄子。

想到如果下一次还失败，她对未来更加没有信心了。

可是凌寒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这个角落里还有另一个人，韩羽。

恰好韩羽在忙里偷闲，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高三的那段时间，韩羽非常沉迷尼采和叔本华的书。

被他们俩的思想“毒害”很深，导致韩羽高中时充满个性，随心所欲，既热爱生活，又对人生抱有一种虚无主义，只追求内心的宁静。

韩羽走到凌寒跟前：“呃……这位同学，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哭啊！你的哭声非常影响我看书！”

“那你自己不会离我远点……”凌寒恶狠狠地一抬头，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同班同学韩羽。

后面的气话硬是给凌寒憋了回去！

与凌寒的优秀相比，韩羽就显得相对平庸了。

韩羽高中以来一直的表现，只能用“合理”来表述，算不上优秀，但是永远够得上自己的目标。

凌寒耀眼夺目，优秀而傲慢；韩羽懒散，与世无争，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像两条平行线，理论上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韩羽似笑非笑地戏谑道：“你不会是在为上一场模拟考而哭吧？”

“没有！”

“那你哭什么？”

“要你管！”

“那行，您继续哭，我换个地方看书！”韩羽拍拍屁股就打算离开。

凌寒泪眼婆娑地叫住韩羽，“喂！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即便知道韩羽给不了她答案，但凌寒还是问出来了。

韩羽白了一眼凌寒：“如果你都能用差劲来形容，那我岂不成了社会渣滓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的父母盯着我的模拟考试卷那失望眼神，像是希望被湮灭，又像是后悔生了我，而不是生了一个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

“这几天，家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他们一直质问我，是不是早恋了，是不是学习懈怠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小就被剥夺了任何的个人爱好，唯一的童年记忆都是在他们的督促下，学习，学习，再学习，以实现他们年轻时早已凋零的梦想！”

“除了学习之外，我什么也不会！”

“如今，我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我现在感觉回家都没有任何脸面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寒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向一个不熟悉的人倾诉了那么多。

她明白倾诉无法改变任何现实，只会让自己难堪，暴露自己的软弱。

她擦了擦眼泪，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状态，指着韩羽的鼻子：“不好意思，说得有点多了，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吧。”

“你是笨蛋吗？”韩羽反讥道。

“你说什么？？”凌寒难以置信地盯着韩羽，要不是女儿身，她估计现在就把韩羽按在地上摩擦了。

好不容易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倾诉了那么多，得到的不是安慰就算了，居然还是嘲讽！

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骂笨蛋。

“尼采说过：‘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所谓的终极目的是虚无的。’你的喜怒哀乐只有你自己能品味，我们总是在追逐遥不可及的目标中，丧失旅程中的快乐，但旅程中的经历才是构成人生的一切。不要本末倒置了，关键是你眼中的期望是什么样子的，而不是你父母眼中的期望是什么样子的！”

说完韩羽就后悔了，一不小心又说太多了，不免有说教的嫌疑。

所以韩羽才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太容易精神内耗了。

他带上书独自一人，去寻找一个能安静看书的偏僻角落。

只留下凌寒一个人怔怔坐在大理石板凳上。

父母只教会凌寒怎么努力学习考一个高分，然后考一个好大学，拥有一个锦绣前程，去实现一个在他们看来应该实现的目标。

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去好好活出自己的人生，活成自己期望的样子，而不是活在别人的期待下。

就算满足了别人的期待，也并不能让自己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