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分天下

建安十三年七月,曹操挥军南下,号称八十万大军!

八月,荆州刘表病死,蔡瑁、张允拥立刘琮继任荆州牧。曹操先抄捷径轻装前进,疾趋至宛城、叶县。

九月,曹操到达新野,刘琮降曹,于是曹军又进军江陵,欲从江陵出发,顺长江东下攻取江东。

十二月初,程普与周瑜分别任左右都督,与刘备军结成孙刘联军。孙刘联军逆水而上,行至赤壁,与正在渡江的曹军相遇。

北方士卒不习水战,于是曹操接收庞统的建议,命人将舰船首尾连接起来,人马于船上如履平地。周瑜定下火攻之法,诸葛亮夜观天象,推测到哪日会有东风。于是当日黄盖带着数十艘满载薪草膏油以赤幔伪装的快船诈降曹操。

快到曹营之时,数十艘快船同时点火。当时东南风正急,火烈风猛,把曹军战船全部烧光,火势还蔓延到了曹军设在陆地上的营寨。顷刻间,浓烟烈火,遮天蔽日,曹军人马死伤不计其数,曹操大败而逃。

“孙权小儿真是好大的命!”

看完诸葛瑾的来信,陆逊将信一把摔在地上。他本以为曹操大军南下江东,定是自己趁乱起事的好机会。怎料孙刘联军将曹操大军击溃,如此一来曹操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次进攻江东,这让孙权有机会彻底稳住江东局势。

“日后想要对付孙家恐怕就更不容易了。”陆绩也叹道,接着便劝陆逊:“屠杀庐江城的孙策已死,你也不要把仇恨看得太重了。”

陆绩比陆逊要小五岁,当时陆逊十一岁,而陆绩当时只有六岁,他的记忆并没有陆逊那般深刻,因此他的仇恨也没有陆逊那么强烈。

“不容易也要办到!”想到孙策当年屠杀他们陆氏全族的一幕幕场景,陆逊再次燃起了滔天的恨意:“孙策死了还有孙权,我们全家人的性命,自然也要他们孙家全部人的性命才能还得清!”

陆绩又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他知道为陆氏家族报仇已经成为陆逊此生的执念了。就像他无法想象如果一手将他带大的陆逊被人杀死,他的恨意又会到怎样的程度。

“你与顾家三小姐最近可有联系?”陆逊问陆绩。

陆绩冲陆逊翻了个白眼,道:“你把人家舅舅给坑的那么狠,我哪里好意思再跟人家联系?”

陆逊笑道:“你以为张明还会把自己干的这种丢人事告诉顾雍啊?呵呵,放心吧,顾三小姐不会知道这些的。”

陆绩喜道:“真的吗?”

“我虽没见过那个顾三小姐,不过顾雍此人倒也是个忠厚之人,想来她女儿也不会太差。你抓紧把顾三小姐娶进咱们陆家吧。”陆逊语重心长地说道。

“别忘了你比我还要年长五岁,你怎么不想着尽早成家?”陆绩反问道。

见陆逊并不回答,陆绩也不点破他的心思:陆逊想把所有的仇恨和复仇的风险都扛在自己肩上,而陆绩只需要为陆家延续血脉就行了。

陆逊是这么想的,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第二日,陆逊将一封密信交给李异,这几个月来陆逊每半个月都会给李异一封密信,让李异将密信悄悄放在会稽城清风亭的一块地砖之下。

密信中的内容大多都是江东军队的行军动向,这是之前在良渚故地与会稽山越贼首潘临的约定。

陆逊又对李异交代道:“你此去会稽城想办法到潘临的山寨中去,摸摸他的底细,看看这个贼首到底有多少兵马。”

“我与彭式素有交情,让他带我过去应该问题不大。”李异点头道。

“再等数月这些山越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不过那时倒是我们趁乱收服他们的好时机。”

陆逊深知赤壁大战之后,曹操一时之间再无力南下,江东暂时没有了外敌威胁,之后恐怕就要着手对付威胁内部安定的一众山越了。不过最近这几个月,江东大军正忙着抢夺曹操北撤之后留下的地盘,这才没有着急派兵对付山越。

“大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不吝赐教。”李异归服陆逊之后,也开始跟丁奉一样称呼陆逊为大公子了。

“你只管说吧。”陆逊对心思缜密的李异也是颇为看重,也愿意时常指点他一些。

李异不解道:“孙权今日派人来请您北上助他攻打合肥,如今曹操刚在赤壁大败,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这不正是可以建功取得部分兵权的好机会吗?您又为何托病推辞了呢?”

陆逊嘴角挑起一抹微笑,笃定地说道:“合肥此战,孙权必败,我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给自己徒增笑柄呢?”

陆逊此话让李异更为不解,孙权为了夺取合肥发兵十万,而曹操之前为了赤壁之战已从合肥抽掉了一半兵力,此时的合肥守军最多不过三两万人,再加上赤壁大败后,曹营上下军心不稳,这一仗怎么说也该是孙权获胜才是。

见李异面露疑惑,陆逊跟李异解释道:“其一,孙权此次攻打合肥虽号称有十万兵马,但都不是江东精锐,而曹操留在合肥的守军人数虽不多却都是百战精兵。”

陆逊指着桌案上的三个杯子继续说道:“孙权手下有三大势力集团。一是孙坚、孙策父子在江淮跟着袁术时起家的淮泗将领集团。代表人物是周瑜、鲁肃、吕蒙、程普、韩当、黄盖等,他们是江东最大最精锐的军事力量。”

“二是江东本土士族,其中以吴郡的顾、陆、朱、张四大家族为主,他们代表了江东本土大族的利益,是一个极为紧密的政治团体。这几大家族垄断了江东半数以上的田地、财粮,还有基层的统治。代表人物是顾雍、陆逊、朱据、张温等。”

“第三则是江北流亡士族,黄巾大乱时北方战乱,大批士族人士流亡江东躲避战乱,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他们的代表人物是:张昭、张纮、诸葛瑾、步骘等,这些人也是孙权用来制衡淮泗将领集团和江东本土士族的重要力量。”

“可是这些又和孙权不能取得合肥之战的胜利有何关系?”李异听得是一头雾水。

“这便是我说孙权此次必败的第二点原因了。”陆逊指着其中一个杯子道,“江东的军事力量中淮泗将领集团占了十之八九,而其中周瑜年少得志深得军心,早已有功高震主之嫌。此次赤壁大败曹操更让其名声大噪。即便他没有反心,但孙权又如何想呢?孙权此次北上攻打合肥,虽然发兵十万却没有带一个淮泗将领集团之人,恐怕不是无意之举吧?而孙权还派了从未领兵的张昭带着两万人去攻打九江以牵制曹军,配合自己攻打合肥。张昭是江北流亡士族的代表,这岂不是太明显了吗?”

李异听到此处终于明白了过来:“孙权此次攻打合肥,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领兵之才。若是打下了合肥,他以江东之主的身份至少可以吹嘘一阵,建立自己在江东军队中的威信,同时也好让周瑜在江东军中的威望不至于那么高。”

陆逊笃定地判断道:“孙权虽然精于权谋之术却不懂得兵法之道,没有淮泗将领的辅助必败无疑。而且,周瑜虽然一直忠于江东孙家,但他所服者是已经死去的孙策,他甚至把孙权一直当作晚辈。再加上周瑜此人一直心高气傲,他恐怕未必愿意孙权取得合肥之战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