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露峥嵘

待李异走后,张明身旁的另一个士绅问道:“张公,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我们暗中卖给北人粮食,若是事情败露,恐怕……”

“你嫌钱多吗?”张明小声说道:“再者说了,就凭我们江东的这点儿兵马能挡得住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吗?”

见那人摇了摇头,张明接着说道:“既然不能阻挡曹操,那我们现在卖给他们粮食不仅赚了钱,还为日后留了一条路啊。”

“张公高见!”士绅赞道。

“今日子时在海边码头咱们可要多派些自己人过去,新来的县令虽说根基不稳,但他之前可是孙权的幕僚。被他发现了可是个大麻烦。”张明仔细交代道。

夜里子时,海昌县东,海边码头。

一群人正忙碌着将岸边的粮食装装运上船。张明和几个乡绅亲自到码头监工,生怕出了一点儿纰漏。

“张公不必如此紧张,上船来共饮一杯,歇息片刻。”李异站在甲板上向张明几人招呼道。

张明等人平时慵懒惯了,今日也是有些累了,听到招呼也没多想就上了客船。

张明几人刚进入船舱,忽然就有几把刀剑架在了脖子上。

“先生这是何意?”张明大惊,向李异问道。

“你不必问他,问我就是了。”陆逊坐在船舱尽头,手中抓着几粒蚕豆,惬意地饮着酒。

“陆县公,是你!”看到陆逊在此,张明更害怕了。

“张明,你好大的胆子啊!”陆逊先是一声厉喝。然后才接着道:“前几日我发现这个北人奸细在我海昌县走动。我原以为他只是过来刺探我们江东的虚实。没想到今日抓到他,居然还牵出了你们!”

“陆县公饶命,都是我等财迷心窍才上了这个北人的当!”张明几人赶紧跪下讨饶道。

“财迷心窍?”陆逊将手中的酒碗重重地摔在地上喝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曹贼正欲起兵来攻打我江东吗?”

“今日北人找你们买的粮食,不就是他日曹操的粮饷吗?你们此举简直就是卖国求荣,比这个北人奸细的罪责更要可恶万分!”

人赃俱获,张明自知也无法抵赖,先是咬死了是自己贪财,然后又搬出了后台;“陆县公,我姐夫乃是吴主身边的左司马顾雍,仅凭这一点我也不会卖国呀。在下真的只是财迷心窍而已,再说,我只知此人是北方而来,又哪里知道他是曹操派来的奸细!”

陆逊心中冷笑一声,但脸上还是故作惊讶道:“左司马顾雍是你姐夫?”

见张明使劲地点头,陆逊又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出来。

见陆逊此时面露犹豫之色,张明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若曹操大军渡过长江,我姐夫身为江东重臣定会被那曹贼杀害,我又岂能当曹贼的奸细,置我姐夫全家生死而不顾呢?”

“你真的只是财迷心窍而已?”陆逊拿起面前桌案上的一卷丝帛,然后故意问李异:“你的供词上不是说他曾问你曹操大军南下的事情吗?”

李异也赶紧配合着陆逊跪下叫屈道:“小人万不敢说谎!”

“陆县公明察,这个北人奸细胡言乱语陷害我等!”张明等人拼命抵赖道。

陆逊见戏演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叹了口气对张明道:“就算我肯相信你,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又有几个人肯相信呢?”

“我若就这样放了你,日后此事败露我也定会被人视作你的同谋、视作曹贼奸细。可我若不放过你,你张氏族人在我江东为官者足有百余人,你姐夫顾雍更是官至左司马,是我主的近臣。你若因我身死,我以后又该如何在江东官场立足呢?”

听到陆逊此言,张明依然只知道大呼饶命,丝毫没听出陆逊的话外之音。气得陆逊不禁在心中大骂,同时暗暗朝丁奉使了一个眼色。

丁奉抬脚在张明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下骂道:“你少在这装傻!我家公子就算肯放过你,也是担了性命之险的。你一口一个你姐夫如何如何,没点儿好处,就算你姐夫来了也没用!”

丁奉这话说得可是再直白不过了,张明也是立马醒悟过来:“我愿给陆县公献上三百两白银,只求陆县公今日能网开一面。”

“那这些粮食呢?”丁奉问道。

张明只觉得心头直滴血!但此时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也一并送与陆县公了!”

“什么叫送,这是赃物,理应收缴到官家府库的!”丁奉再次喝道。

见丁奉凶神恶煞的样子,张明吓得唯唯诺诺道:“不是送,不是送,应该的,本该如此。”

陆逊把李异这个“曹贼奸细”的“供词”放到张明的面前,同时递给他一支已经蘸好墨水的笔,道:“还烦请张公等人在这个供词上面画个押吧。”

“陆县公,这,这个就不必了吧?”张明几人面色难看。

“我陆逊不过是一个小县令,但是各位家族势力遍布江东,若是以后你们不认账了,我岂不就危险了?”

陆逊笑眯眯地说道,但丁奉手里的刀却距张明的脖子又近了一些,张明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那刀锋的寒冷之气。

张明无奈只好接过陆逊手里的笔,在“供词”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用手指沾上墨水按了一个手印,其他几个乡绅也没办法只能依样照办。

“陆县公,此人又该如何处置?”张明指着李异问道。

“杀了!”

“陆县公饶命啊,饶命啊……”丁奉把连连求饶的李异拖出了船舱,接着又听到船舱外传来李异的一声惨叫,最后又传来“噗通”的落水声。丁奉进来后,刀尖还滴着鲜血。

陆逊和丁奉离开了半个时辰之后,张明几人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几人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后,相互看了一眼。张明叹了口气说道:“大家以后可要小心点儿,这个新来的县公虽然年轻却是最不好惹的。”

陆逊回到府衙后院时,李异还没来得及换下被海水浸湿的衣服。

陆逊把得来的三百两银子交给陆绩:“明日你就把从建业城各处借来的钱财还回去吧,这三百两银子就当是给诸葛瑾他们的利息。”

陆绩看着手里的银子,又想到堆满府库的二十万斤粮食,直惊得张大了嘴巴:“你坑人的时候可真狠!”

接下来的数月,陆逊用手中的粮食赈济了许多灾民,在海昌县赢得了民心。一些贫民自愿跟随他,陆逊从中挑选了数百名精壮,准备将他们训练成甲士,当作亲兵跟随在身边。

他又把一些粮食分给李异,让他继续待在枫岭山寨上训练武艺阵法,作为隐藏的后备力量。

不过二十万斤粮食虽多,但说到底也是坐吃山空。陆逊又用“里通曹贼的供词”从张明等几大乡绅那里低价买来了两千多亩田地,这才算是有了真正可以招兵买马的底气。

就在陆逊在海昌县励精图治,积蓄力量的同时,一场巨大的战争阴云笼罩在了长江中游一个叫做赤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