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甜蜜与苦涩

“你刚才打了几个?”梁枫跑过来找我,好奇地眨着眼。

“我打了三个。”我小声告诉她。

“三个嘛,那已经不错了。”她似笑非笑,下巴抬得老高,抿一下嘴吧,“我刚才打了六个。”她低下头拍一下我的肩膀,“好好加油吧,等你再练练,也能跟我一样,打超过五个。”

“六个?”我有些惊讶,“那是我的两倍呢!你真厉害!”我惊叹的语气和表情显而易见。

“哈哈,”她得意地笑起来,“我多练了一个多月呢,比你打得多是应该的。”

她的样子有点傲慢,抬着眼睛看我。从小便是这样,她只要有什么做得比我好,就会摆出这副表情,又因为她比我大两个月,都是独生女,总是以“姐姐”的身份自诩,有了什么好成绩,会马上跑过来告诉我,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让我心甘情愿地臣服在她的“威严”下,跟她一起玩。

她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喜欢热闹,总是有释放不完的能量;而我,从小是个文静的人,看书和听音乐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并不觉得我们很合得来。

可命运总是这样,越是性格相悖的两个人,却越是有缘。自打幼儿园我认识梁枫起,她便常来我家里玩。爸爸喜欢积极且努力的孩子,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人。直观看上去,梁枫的行为举止跟爸爸特别像。爸爸非常喜欢她,有时会不禁在我面前感叹,如果我是梁枫那样的孩子,该有多好。

我的性格十分复杂,有时健谈,有时冷漠,内心活动也多,可骨子里却随了妈妈的性格。妈妈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闲暇时分,她喜欢做剪裁缝衣之类的工作,家里有台缝纫机,好像是她的嫁妆,有空了,她便坐在缝纫机前做些活。过不了几天,我便又多了身新衣裳。

“来,把这新衣裳穿上,让妈妈看看。”妈妈把衣服解开,帮我把衣服穿上。

我已经习惯了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衣服穿,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过一段时间袖子和裤腿就会看起来短一截,大人们也喜欢给孩子换衣裳,因为这表明,自己的孩子正在茁壮成长。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一边换衣裳,一边开口询问。对于自己的家里人,我是很直白的,想什么就说什么,什么也不避讳。

“人的一生是很苦的。”妈妈皱着眉头说,“我们总要经历许多坎坷,才能走完这一生。”突然,妈妈额间的皱纹一下子消失了,“当然,在小孩子的时候,是应该过得好的,在你长成个大人之前,能享福的话,还是多享享福吧。”说着,母亲帮我把衣服的前扣系紧。

我很失望,原本想听个童话般梦幻的答案,却被母亲这带有浓厚现实主义色彩的解释给了当头一棒。

“人的一生会很苦吗?”说这话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她没有说话,只是非常肯定地点头,让我对她刚才说的话深信不疑。可那时的我吃的糖果和面团都是甜的,也喜欢睡觉,平日里都是在妈妈的怀里睡。不是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歌词里是这样唱的,于是我判定,我有妈妈,我也常在妈妈的怀里睡,我的幸福享不了。

而我苦涩的生活,应该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你应该好好努力,争取多打几个。”梁枫一边鼓励我,一边再次炫耀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她继续安慰我,“你这样,像我一样打六个的话有点难,就先想着怎么打五个吧。打五个的话,对你来说简单点。”